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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尹所奏之事不出所料没有需要特别注意的,玉烨天才想让他退下却改了主意,干脆再等等,熬两个时辰墨也就回来了……
“嗯,最近可有难决之案?”
玉烨天随口询问,边把玩着桌上的青玉棋石,
“托皇上洪福,并未有疑案,倒是季将军昨日提走了一名案犯。”
京兆尹想了想还是和盘托出,虽说季将军深得圣意,谁知道哪天会不会也落到如今一众将领的境地,既然皇上问起,他自然没有必要欺君。
“哦?什么犯人……”
玉烨天接了一句,昨日出什么事了吗?怎么墨的下属会被京兆尹的人拿住……
“是名当众闹事,焚毁酒楼,还打伤官兵试图反抗的女子,名叫尹颖。”
玉烨天一愣,尹颖,是墨曾经说过住在将军府的那个女子,墨竟然为了她无视律法直接带走了她?不是说懒得应付她吗……
有些乱了思绪,也没了再听下去的兴致,吩咐京兆尹不必插手此事,自坐着有些气闷,昨日就是问了这个不回来……
“陛下,夜深了……”
伏安见他脸色不甚好,也不知要不要传太医过来,垂着手站在一旁。
“出去……”
玉烨天捏着一枚棋子敲在桌上,不悦地说着。
伏安不敢再劝,退出去命人去京郊营地和兵部找找季斐墨,谁知两边都不见人影,见屋里灯一直不曾熄,不得已硬着头皮再次进去:“陛下,已经快三更了,您就当为了小皇子,好歹上床歇歇……”
玉烨天的眼神闪过一丝欣喜,却又更快地湮去,一撑桌子要起来,久坐酸软的腰却撑不住沉重的身体倒回椅子里,伏安连忙去扶,心惊胆战地把他扶到床上躺下,看他闭了眼不愿多说的样子只好让人先把文太医带到偏殿,也好放心些。
墨……竟然又没有回来……孤零零躺着的人左右辗转,却怎么睡也不舒服,腰痛、背痛,最后连孩子也来凑起热闹,上上下下的翻转着顶得他一阵晕眩,几乎呕出来……
如果是平时,墨一定急得手忙脚乱地照顾他,温言抚慰孩子……一会儿工夫也不难熬……抓紧身下的被子强忍着痛呼,他不在,不能喊,喊了又能如何……
也不知过了多久孩子才慢慢平复,一身冷汗也无力去擦,只胡乱裹着被子睡了,墨在的话……眼里尽是涩意……也许……睡醒了就会发现他回来过,帮他洗过澡换过衣服……
城外风尘仆仆的人却浑然不知两夜未归造成的混乱,看着低平线上刚露脸的太阳,想着趁着这次的机会,回兵部去找几个小茬子,顺便在各营安插上墨音阁的人,以后就不用诸多麻烦,幸而烨这几天也忙得发昏,过两天得闲了不管怎样该让他静心休养了,算来孩子都有八个半月了,烨还没能真正休息过……温柔的笑意晕染在春末的晨露里……
不用睁开眼也知道期盼着的那人并不曾回来过,没有他温润到可以将他包裹的气息……玉烨天费力地移到床边起身,打算自己弯腰去穿上鞋子。隔着高隆的肚皮,这个动作也让他气喘吁吁地靠在床边……低头却惊见白色的底裤上有几片浅浅的血色,虽然不大也让他大吃一惊,对孩子的担忧止不住蔓延,连声叫伏安去传文太医。
在偏殿等了一夜的文太医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被带进寝殿,仔细一番探查才试探性地劝了句:“皇上,您身体不同以往,切忌郁结操劳……请服几日药安心静养……”
“嗯。”
玉烨天浑身不舒坦,又担心着孩子,喝下的药竟不到一刻的时间又呕了出来,第二碗药送到眼前,不知怎么就有了气,凭什么两天不回来都不传个消息,季斐墨……
“不喝!”
坐在椅子上腰酸难忍地手一扬泼了药,一把玉石棋子尽数仍在地上:“都出去。”
“烨,怎么了?太医说你不肯吃药……”
与兵部众人周旋了一阵就听说宫里有人找自己,一看是伏安身边的熟人就有些吃惊,再听说玉烨天早上宣了太医,眼看过午了也没把药喝下去更是急了,放下手头的事一路几乎脚不点地赶回钦安殿,见玉烨天一个人扶着腰坐在书桌前,边上站着的文太医战战兢兢。有些疑惑地在他身前蹲下:“腰疼吗?要不要回床上躺会儿?”
玉烨天却挥开他的手,沉默着一手撑着桌子站起身来,慢慢往床边走去,脚步有些不稳地避开了季斐墨的扶持在床边坐下。
忙着赶来看他却连续被推开,季斐墨不免有些烦躁:“你怎么了,别任性,把药喝了好吗?”
背对季斐墨躺下,玉烨天依旧沉默着,不想表现得像个善妒的妇人,却怎么也不能做到平静地面对他。
“陛下,文太医刚刚重新熬了药。”
伏安端了药进来,见季斐墨都无法劝服玉烨天,无奈地叹气。
“说了不喝,谁准你进来的?给朕滚出去……”
无法克制的怒气瞬间爆发,抬起的手正撞到接过药碗的季斐墨,瓷碗应声而碎。
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事有些意外,玉烨天动了动唇,却没有说出什么。
季斐墨克制着怒气起身:“玉烨天,不要无理取闹,你自己……算了……”
见玉烨天情绪不好,也不愿再说下去,准备先回兵部把禁卫军的轮替问题处理完,也好让玉烨天冷静一下。
“……”
见季斐墨真的带上门离开,玉烨天一腔怒气都化作了委屈,难道陪我一会儿的耐心都没有吗,墨……
“不要……”
半年前绝望的心情再次浮现,不要离开,说过不放手的不是么……勉强支起身子移到床边,顾不得穿上鞋就往外走,脚底传来的一阵刺痛却让他支持不住地靠倒在床边,不用细看也知道踩到了方才不及收拾的瓷片,撑着床尝试了几次也不站不起来,反倒引得腹中的孩子不断动作:“墨……”
不断重复揉腹的动作,孩子却不肯安份,不一会儿就支撑不住地倒在地上,残存的理智还知道地上虽然铺了厚重的毯子,若是这样待上一晚不知会出什么事,用力够到床上的被子扯下来盖在身上,把身子挪到床柱上靠着,委屈的心情蔓延,怎么会弄到这么惨的……别气了,你快回来……好痛,我好难受……
没有季斐墨在一旁照顾,胎动带来的痛楚再难以忍受,脚上的伤处虽不重,但隔着高高隆起的腹部根本无法自己处理,只能弓起身子忍受着,尽力安抚孩子。
乖孩子,别再闹了,你另一个爹爹不在……父皇很难受……
另一边的季斐墨出了殿就有些后悔,心不在焉地听着副将说了几句便有些神游物外,现在回去又怕他看到自己又要动气伤了身子,可是玉烨天最近身子沉了许多,带着沉重的身子起卧都要好大一阵工夫,孩子牵制了他太多精力,每次晚上回去看到他都睡得不甚安稳,这两夜不在他身边,肯定是一个人强撑着,难得发脾气自己怎么就较了真呢,何况,烨死要面子的性子也只能对自己闹闹别扭,对着其他人都正襟危坐的……想到他刚刚把所有人赶了出来,身边没有人伺候,何况他还没喝药……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早些回去看看他……大不了做一回影卫的差事,收了气息不叫他知道便是。便对副将吩咐明日再继续,匆匆赶回钦安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