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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相守意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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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斐墨的手停在腹间处摩挲着,烨天的性子从来倔强,有多少苦也是咬牙忍了不肯示弱,若是伏安都能轻易察觉,那被他压下的苦又何止百倍。

心像是被切开了,纵横交错着,一道道压上,密密的心痛以不可遏止的势态蔓延:“烨,要我怎么办……怎样你才不会伤……”

“墨……”

密集的睫羽抖动,昏睡的人挣扎着想找回意识:“墨……对不起……原谅……不要……求你……”

混乱的言语支离破碎,玉烨天挣着要抓怀里的东西,按住不断挣扎的身躯,季斐墨探入他怀中去找,却只寻到一方素绢,绢上密密麻麻写了些字,才放到玉烨天手中便被紧紧揪着,季斐墨瞬间竟有些气闷,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在跟一方死物怄气,轻轻稳住玉烨天,让他稳稳靠在胸前。

太医送进药来,并通报禁卫统领已在殿外候命。

点点头,一手接过药,一手托着玉烨天的身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用了现下最简单的法子,含一口药,哺进去,如此反复喂完了整碗药,大约是药中的宁神效果,玉烨天眉头舒展开来,安静地睡下了。

小心翼翼地解救出自己的袖子,想了想解下外袍搭在他身上,才把他安置在龙床上:“文大人,请好好照料陛下,本官先行处理方才的事。”

留下的老太医接过空了的碗目瞪口呆了片刻终于回过伸来,颤巍巍的在塌边跪下请脉。这季将军还真是……让人不知该作何反应阿。

陷入沉睡的帝王显得宁静平和,连日来的沉郁散去了许多。孩子已在季斐墨方才的安抚下平静了许多,看来药性过了陛下就会醒来。只是这样的身子还要受金针行走的苦,不知能不能无恙……

唉,陛下看到季将军这么的开心,这孩子必是将军的吧,向来尊重季将军的念头也有了不满,将军怎么让陛下一个人弄成这样……

收押了尚未及自尽的三名刺客,季斐墨通知加强宫中守军,调来原本直属于自己的御林军骁骑营混入原本的禁卫军,一方面增强守备,一方面监控禁卫军行动。

考虑到玉烨天的身体状况,季斐墨终是开了口:“护,暂时把所有事报到京中分部,通知凡回来主持日常事务,另外,让阑来将军府里找我。”

空气中一阵波动,影子般的人领命离开。松了口气,混沌了半日的思绪慢慢厘清。烨天,竟做出这么危险的事……

“季大人,文太医请大人协助行针。”

伏安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索:“陛下刚刚醒来。”

大步跨进寝殿,那人果然睁开了眼,要训他任性,要斥他胡闹,张了口却梗在喉边……只能随着脚下仿佛有了自主意识的动作走到床边。

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眷恋了八年,教会他笑,让他懂得信任,强迫自己强大到可以让他依靠的人,迟疑着伸出手去够记忆中温暖的手掌。斐墨……我不要放弃……

被轻轻触碰的人反手握住他无力的手,在床边坐下,玉烨天小心翼翼的样子狠狠撞入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骄傲倔强的烨天,在血雨腥风中挣扎着练就了一身睥睨天下的气势的烨天,我的烨天,该是神采飞扬的……

被太医要求躺着不动的人难自抑地移向牵着自己的手臂,这次不再是梦,不会消失,救了他,一路抱着他飞掠,一直给他温暖的人真的是季斐墨……

“陛下……”

太医不敢制止他的动作,求救似的看向季斐墨。

“别动……”

看着玉烨天听到这句话动作僵硬在空气中,季斐墨心下无奈叹息,俯下身子一手从他背后绕过,一手穿过膝弯托起他的身体拥在怀里:“好了,听太医的……”

原本面对自己的脸却猛然别过,埋入他胸前,身子轻轻颤着。

俊朗的眉紧了些:“你受伤了,让太医……”

单衣下的湿润让所有的话都止住了,是眼泪?烨在哭……从不肯在人前示弱的烨竟是哭了,再伤再痛也不曾流泪的人在他怀里哭得停不下颤抖……

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着脆弱的孩子,示意太医稍等,一手替他解了金冠理顺长发。瞥到枕边的绢书,一目十行地掠过,墨音阁……傻孩子,要靠着这个才能确认我不会任人伤害你么?除去皇帝的身份,他不过是个孩子啊,会疼会怕会受伤,胸前的湿润疯狂地蔓延,淹没横亘心中的隔阂:“乖,太医要行针保护孩子,躺下去好不好?”

不自觉间已是带出点点宠溺。

听到孩子有危险才强迫自己点了点头,缓过气抬头。明明只是两个月,却觉得这样的温暖呵护仿若隔世,记不清有多少次在梦中见到这个情景,醒来时却永远只有冰凉的枕巾和腹中的止不住的抽痛。

“不要走……”

低不可闻的声音下几乎要溢出的渴盼和期待让季斐墨的心酸成一团:“好。”

帮他把衣服退到腰间,单薄的身子几乎硌痛了他的手,腹间的圆润更形突兀:“烨,非要留下他吗?我们……”

“墨……留给我……”

眼前的你太好,我怕有一天醒来发现你又不见了……这个孩子是你留给我的,谁也不能夺走……墨也不可以……

眼里的坚持不容错认,季斐墨点点头咽下叹息,托着他的腰护着小心安置在床上:“休息一下。”

温柔到令人沉醉的声音下,体力不支的玉烨天倒在床上,看着自己半褪的衣袍有些尴尬地闭上眼,文太医取出金针做着准备:“皇上,老臣要开始了,请放松,千万忍耐片刻。”

在太医的手探到腹间穴道的瞬间,手下的身子还是不可控制地僵住,不复方才的柔软。季斐墨自然知道他不愿接受别人的触碰,但行针这种事他虽粗通医术确不敢逞强,只好轻拍他的手示意他放松。

八年相处的默契自是不必细说,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只贪恋着掌心的温度,哪怕失去意识也不会错认的温暖是那个人所独有……他在这里……在他身边……

庆幸有你

回以灿烂的一笑,示意太医开始……

接下来的时间几乎是一场折磨,玉烨天不断溢出的冷汗几乎让季斐墨来不及擦去,半个时辰过去,一直被强自压抑的痛呼也化作细碎的呻吟逸出轻颤的唇。

徒劳地擦拭着汗湿的脸颊,季斐墨目不转睛地看着承受了莫大痛楚的爱人,若说赶来救他时还有挥之不去的心结,现下已是一片清明,这个人,在相遇之初已牵动他的心绪,从什么时候起,想要看他开怀微笑的心情再不能扼制,顺从着心意陪着他将自己限制在宫墙中,若是能放下,又哪里会纠缠着爱到今日,放不下,那么,就顺从自己的心意,不再放开。

玉烨天的感情太浓烈,为了他甘愿放下骄傲婉转承欢,为了他服下传说中的凤至逆天孕子,为了他即使忍受着这样的苦痛眼中依然是安心的盈盈笑意。

见太医终于舒了口气收起针具,克制着紧紧拥住他的冲动,拉过锦被将他裹牢,默默记下太医交待的服药时间,理了理从方才起就在心中萦绕的话,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吻:“烨,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