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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来应该是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让一些人联想到了那段没有电力的岁月和那时坊间真真假假的传言。
从那以后,再看这个美若天仙的小娃,无人会觉她好看了,反而还有人觉得她有些奇怪,有些晦气,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和她在一起玩。
于霜想不通,为何在学校里,总有不认识的孩子跑过来揪她的辫子,还有人莫名其妙抢了她的书包。她每次都是哭哭啼啼地去找姐姐、哥哥,然后看着姐姐于雪把那些小孩统统骂走,而坐在高高树杈上的哥哥于冰则是用弹弓打石子,将地上那些讨厌的小孩打得嗷嗷直叫。
于霜自小就很孤独,从来都是一个人,没有什么同龄的朋友。她不敢和别人一样,跑出去玩耍,就算巷子有卖糖葫芦的,她也只敢扒着门缝向外张望。
长大后,她依然不喜欢跟大家扎堆一起玩,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成了别人口中“面如云英,心若寒冰”
的冷美人。
上了大学,她先做的事情,就是到百货商店里,购买了一盒“一梳黑”
,将自己的头完全染成了黑色。之后她经常光顾理店,每隔一段时间就得给头染色。当别的年轻人都已经尝试着将头变成褐色的时候,于霜还坚持让理店给她染成黑色。也唯有这样,她的内心,才会平静下来,不会为那个“人参娃娃”
的传言所困。
“人参娃娃”
这四个字,已经很多年没听人说起过了。但当父亲和大哥相继去世之后,于家的亲戚朋友之间,却忽然又提到了这个词。这个奇怪的称谓,仿佛和于家的厄运联系在一起,又或许,这只是外人用来理解不幸的一种方式。
实验室爆炸之后,“人参娃娃”
的故事就在学校里传开了。而在这个城市里,知道这段往事的,只有于霜当时的未婚夫——那个家世很好的校办秘书。于霜知道对方的意思,他是怕了,怂了,怕自己娶了这“天仙”
一样的人物,会给自己的家族招来厄运,影响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于霜淡淡地提了分手,两个人体体面面地分开了。
之后,这个文绉绉的男孩还多次找到于雪,表示他对于霜是真心喜欢,但还是抵挡不住流言蜚语的侵袭。
流言蜚语?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不是他自己传出去的吗。于雪明白了他的来意,将他之前几次来家中赠送的礼物和为结婚购买的被褥、饰,悉数奉还。不仅如此,于雪还给他包了个大红包。
那男孩接到手里,有些错愕,迟疑地问了一声,“姐,这是什么意思?”
“别叫我姐。”
于雪冷冷地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胡老师,这是给你的上路的盘缠。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于霜跟你,彻底两清了。你不要再来了,我们不认识。”
雨声簌簌,一滴、两滴、三四滴,打在窗上,落在心上。
“师父,于老师和南哥回来了。”
兔勉的一句话,让于雪从回忆之中回到了现实。
窗外的雨小了很多,但并没完全停止。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正是于霜,不知何事笑得那么开心。
于雪朝楼下望去,只见于霜和阿南手牵着手,正一起在地上的积水之中胡踩乱跳。
雨水如丝如线,将两个年轻人轻轻罩住。他们身上湿漉漉的,头也是湿漉漉的,但是两个人凝望着彼此,笑得那样畅快,那样没心没肺。
单纯、天真,心心相印。
于雪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广州阴雨绵绵的街头,她和袁文生一起在大雨中狂奔。
那一瞬间,于雪恍然大悟。原来在她内心深处,一直渴望着的情感,并不是过上怎样让人羡慕的幸福生活,而是两个人在一起犯傻,一起做傻事。在别人看来,很愚蠢、很荒唐、很幼稚的事情,可是,却有一个人,愿意和你在一起,暂时抛开一切的束缚,傻乎乎地笑着、乐着、胡言乱语着。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直在找寻这那个雨天与自己一起在雨中狂奔,傻事干尽的人。即使后来与他已经结婚,即使已经成为了枕边人,成为了孩子她爹,可于雪为什么还是没能找到他呢。
那个人,到底在哪里呢?
就在于雪轻声长叹之时,两个年轻人忽然止住了笑语。他们朝着于雪家楼下的杂物间走了过去,不知在议论着什么。
随即,于霜仰天大叫:“姐!姐姐!”
那声音很急迫,就像小时候她被人欺负了一般,紧张、焦灼。
“干啥呢!这么大声,叫魂呢!”
于雪推开窗户,呼应着她。
“小房!”
于霜边喊,边朝杂物间一指,“小房进水啦!”
“哎呀!”
兔勉听到这话,一声惊呼,“炉子!炉子还在里面。”
而于雪更是心头一紧。
比起炉子进水,更糟糕的是,小房里储藏着的,可都是煤球啊!
第二十八章气沉丹田,无我无他
于雪套上雨靴,抓起几件雨衣就往楼下跑去。
于霜和阿南就在下面等着她,两人站在原地,看着杂物间门口的积水,一脸的茫然。
看到于雪到来,他们赶紧给她让开了一条道。
“姐!进水了!这可如何是好!”
于霜焦急地说道,“阿南说了,这里面都是你们出摊要用的东西!”
“是呀!”
兔勉几乎要哭出来了,“桌子、凳子和火炉,都在里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