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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箫曲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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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那挖坟的到底是什么人?’

阿芝一面替他穿靴子,一面说,‘听说是个读书人。’

温祥卿哦了一声,怪不得那乡绅不敢私了,又问,‘那他有功名在身?’

阿芝说,‘似乎是没有的,’

温祥卿咋了一下舌,‘师爷呢?’

阿芝的声音立刻低得听不见了,说,‘听说是去耍钱了。’

温祥卿大怒,‘这都要升堂了,还耍得什么钱,要不要我把官印也给他耍耍?拿了我的银子不獭酢跻做事,整日里只想着耍钱,成何体统!’

阿芝有些委屈,‘已经叫人去找了。’

温祥卿心想,真是晦气,哪里想到头一次竟然会是这样的手忙脚乱。

‘究竟偷了什么?’温祥卿一面换衣裳,一谩酢跏阿芝。

女人坟里有什么好偷的?就说那姓张的是个有名的乡绅,陪葬的左右不过金珠宝玉一类的,难道真拿出去变卖不成?

阿芝说,‘听说是一管碧玉箫。’

温祥卿愣了一下。

碧玉箫,怎么会是碧玉箫?

他直起身,问阿芝,‘那家女儿叫什么?什么时候没了的?’

阿芝为难道,‘老爷,这我怎么知道?’

温祥卿想了想,便在心中暗笑,怎么会那么的巧?

大堂上击鼓相迎,衙役们分立两边,温祥卿穿戴整齐,这就升堂问案了。

那一边想来就是那挖坟的书生了,捆绑得倒紧,被人强摁着跪倒在地,瑟瑟发抖,也瞧不见脸。只是看着瘦弱,仿佛一阵儿风就能刮跑了似的,单薄得很。

胡须花白的老乡绅立在一旁,脸色阴沉,见了他也不跪,身后还跟着若干家奴,哪里象是来告状的,倒象是来寻衅闹事的一般。

温祥卿高坐堂上,先叫人松了那陈敬的绑,然后才问起话来。

结果听了半天,才终于闹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原来这两家原是自幼定的亲,哪里想到这女婿还未成人,家道先中落了。那嫌弃书生贫寒,便想要悔婚,哪里想到女儿不肯,父女两个为此起了争执,那女孩儿思量不过,生了场病,竟然就没了。那书生姓陈名敬,原本与那女孩儿两小无猜,情意相投,哪里想到两人还未成亲,娘子便一命归西,翁婿从此反目成仇,今日更是闹到堂上来,不可开交。

那乡绅说是女婿挖坟,偷盗陪葬,那书生却说是娘子托梦,要他去取坟里的碧玉箫,好做个信物。

那陈敬脸色惨白,满身的污脏,头发也散乱开来,一副狼狈仓皇的模样,他却全然不顾,手中只是紧握着那管碧玉箫不放。

温祥卿看他这么一副悲惨的模样,又看他将那管碧玉箫贴在心口,满眼都是爱怜眷恋,也不象是个会挖坟偷盗的人,反倒象那戏文里的痴情种子,心里便有几分可怜他。只是托梦之事全凭口说,又没有根据,哪里就做得准?那乡绅又一口咬住不放,非要给那书生定个罪名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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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路曲曲折折的走去,温祥卿不免起了些疑心。虽然瞧不出什麽异样,可却实在觉著有些阴森,倒象是荒废已久,不曾住人的地方。

刘凤指著他去了东厢房,温祥卿走进去,结果竟然瞧见老母亲闭著双眼,侧著身子动也不动的躺在床上,当时心就沈得没了底,扯过刘凤,脸色发白的问他道,‘怎麽回事?’

刘凤轻声的说道,‘我方才点了支安神的香。’

温祥卿没再说什麽,反手拉住了刘凤,两人一同出去了。

温祥卿皱著眉头问他,‘其他人呢?’

刘凤有些为难,说,‘官府来拿人的时候,就都散了。’

温祥卿半天说不出话来,又问,‘那阿芝你见著了麽?’

刘凤摇摇头,见他脸色难看,又说,‘那我再仔细的寻访一番。’

温祥卿瞥他一眼,说,‘好,那你去寻罢。’

刘凤哪里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怔了怔,说,‘好,那我先带你回去歇下。’

温祥卿懒得同他客气,便说,‘不必了,我就在这里,等娘醒来,我有话问她。’

刘凤安抚他道,‘她也刚睡下不久,不如等她醒了,我再去唤你。’

温祥卿早已不信他了,听他这样一说,竟然上前两步伸手去探娘亲的鼻息,刘凤拦他不住,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温祥卿的手指放在老母亲的鼻下,等了许久,哪里还有丝毫的呼吸,温祥卿浑身颤抖,把脸转过来,望著刘凤,脑袋里一片混沌,竟然觉得好似做梦一样,只是愣愣的问刘凤道,‘这究竟是怎麽回事?’

刘凤扶住他,温祥卿这才慢慢的坐了下去,刘凤对他说,‘她还有一口气在,若要救,还是救得过来的。’

温祥卿没说话,却伸手去探她的脉搏,刘凤垂下眼,不再多说什麽。

温祥卿静了许久,才说,‘你要怎麽救她?是用妖术麽?’

刘凤抬起眼来目不转睛的望著他,温祥卿也转过脸去看他,丝毫没有闪避,刘凤微微发抖,半晌才说,‘若是你迟些再来,我自然会教她醒来见你。’

温祥卿心里原本还有一点儿指望,听他这样一说,胸中霎时变得冰冷,痛得连气都上不来了。

刘凤淡淡的说道,‘你明知我是什麽。’

温祥卿心中涌起一股怒气,恨得直想伸手掐住他才好,可看著刘凤微湿的眼角,反倒冷笑了起来,说,‘你滚!’

刘凤似乎并不吃惊,站起来慢慢的走出去,只是手扶在门上时,还是回过头来望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