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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箫曲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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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只是事毕之後,温祥卿却又不免懊恼,心想,是不是著了他的道,怎麽两次三番的同他弄在一处?

他正有疑心,刘凤却不知想起了什麽,轻声的笑了起来,温祥卿就伸手去挑他的下巴,问说,‘师爷想起了什麽事,这样好笑?不妨说来听听。’

刘凤微微笑著,顺势搂住了他,亲了亲他的唇,才说,‘老爷是不记得我了,可在天香楼里的时候,我便记得老爷了。’

温祥卿平日里见他,总觉著仿佛隔了一层似的,可两个人如今光著身子搂在一处,刘凤说的这话里,倒隐隐透出了些柔情蜜意来。

温祥卿心里一软,便问说,‘记得我什麽?’

刘凤便又笑了起来,却并不答他。

温祥卿搂著那雪白的身体,亲著他的脖颈,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荒唐的念头。

这个人,心里怕是真的爱他的。

温祥卿隔日瞒著刘凤去了牢中,去见那道士,他先是躬身向人赔了个不是,然後才问道,‘你昨日说他身世可怜,究竟是怎麽回事?’

那道士便叹了口气,说,‘我就知道你要来,却不知道你是要问这个。’

温祥卿笑著说道,‘若是道长知道,说说又有何妨?’

那道士也笑了起来,说,‘你再可怜他,我还是要拿他的。他在你身上下了咒,随你来到这县中,你难道就不怕麽?’

温祥卿想著刘凤,不知怎的,竟然想起了天香楼里那个眉眼都已模糊的瘦弱少年。

温祥卿想起从前的事,心里不免有些怅然,便说,‘道长问我怕不怕,我多年前便认得他们姐弟了,怕倒是不怕的。’

温祥卿略略一顿,又说,‘只是有些事情我从前并不懂得,如今想想,却恍然大悟。他幼时便已做了鬼,是不是?’

那道士便有些懊悔,说,‘是啊。我见他时,他不过是个幼童。家逢惨变,他死得也可怜,若是别的孩童,魂儿也不全,哪里做得鬼,偏偏他怨气大,竟然被他聚成了形。只是我看他只是跟著胞姐,一心一意的护她周全,所以也装作没看见,就放过了他,哪里想到……’

温祥卿心里一沈,便说,‘怎样?’

那道士叹了一声,说,‘他如今这样,手上也不知沾了多少血,我不除他,天理不容啊。’

温祥卿想起那一夜刘凤衣裳下摆刺目的血迹,便问道,‘他害了哪个?’

话问出口,又觉著自己问得可笑了,且先不说刘凤是人是鬼,但说他在这县里逼死的那些人命,早就够得上死罪了。

可就连温祥卿自己心里也无法决断,不知自己究竟是愿他死,还是愿他活了。

他问道,‘那道长想要怎样拿他?我看他连你那桃木剑都不怕,前几日你给我的那把短剑,他也不怕。’

那道士微微蹙眉,想了想,才说,‘也没什麽,他不过是杀的人多了,厉害些罢了。’

温祥卿听了这话,知道这人也没有十成的把握,心里倒仿佛松了口气似的,只是这念头冒出来,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难道就为了这几日的肌肤之亲,他还有些舍不得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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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祥卿心中不安,便勉强笑著问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委屈道长在这里等我几日,等我审完陈敬的案子,再与他做个了结,如何?不然传了出去,毕竟不大好听。’

那道士略有不耐,却只是问他,‘几日?’

温祥卿答道,‘左右不过日。’

那道士点了点头,自言自语般的说道,‘想他也逃不了。’

温祥卿与他说定了此事,便要离去,只是走前又想起一件事来,犹豫了一下,回头问他,‘那他……他死的时候,究竟多大?’

那道士哪里记得真切,便随口说道,‘大约不过六七岁罢,怎麽?’

温祥卿想要再问,却忍住了。

走过文馆的时候,温祥卿站在那里出了一阵儿神。

刘凤刚来这衙门里的时候,他心里著实爱他,总寻些借口来这文馆里与他议事。

只是今时今日的事,那时候谁又能料想得到呢?

可惜教温祥卿意想不到的事,却不只这一件。

温祥卿还没有来得及再去审陈敬的案子,县中便出了一件令他措手不及的大事。

原来新来的按院大人也未有知会,竟突然来到县中巡察。温祥卿去拜见他时,起初倒还好,只是那按院大人不知为何,居然知晓了碧玉箫失窃之事,问话之际,温祥卿分辨了几句,竟然被按院大人定了个以小犯上之罪,直接拖了下去打了一顿,关在了牢中,听候发落。

温祥卿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在牢里浑浑噩噩的睡了一宿,却还是做梦一般,只觉得恍惚,直等到阿芝偷偷的来探他,在牢门後面抓著他的手大哭了一通,他才慢慢的明白,这样天大的变故,竟然是真的。

阿芝双眼通红,同他说起了这两日的事。

原来按院大人竟在县衙里搜出了那一管碧玉箫,这下温祥卿便是罪加一等了。

温祥卿无力的跪坐在地上,喃喃的说道,‘我都不曾见过这位按院大人,想来与他也是无怨无仇,他怎麽……’

阿芝看他形容憔悴,眼泪便又落了下来,说,‘老爷,你也没什麽积蓄,不然也能少挨些打。’

温祥卿笑了两声,说,‘怕不是为了钱财。’

若是真要审他,怎麽不将阿芝也一并捉起来问?

他此时也明白了,想必是他不知在哪里得罪了谁,这位按院大人如今只怕是处心积虑,要定他的罪了。碧玉箫失窃之事,只这衙门里的人知道,又怎麽会传去按院大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