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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穆回锦。
第二部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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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derunner,1982,rsttetal廿一鱼换好今晚出门的衣服,穆回锦在穿衣镜里看见钟点,才意识过来那个电话已经挂断很久了。
自从陆棠回去上学,这房子里就安静了许多。尽管这才是十几年来的常态,但穆回锦忍不住想,自己这些年来不养狗是对的,虽然养狗在某些方面比人好,至少养熟了驯好了不叫不吵,招之即来挥之则去,一点也不烦心。
不管他怎么想,房间里依然悄无人声,连穿上外套那种悉悉簌簌的衣料摩擦声都听得清清楚楚。他系好扣子后又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有点厌恶又漠然地转开脸,出门了。
音乐厅门口贺子哉和刘茵已经在等着,看见穆回锦后笑着扬一扬手上的请柬,等他走到身边了,贺子哉说:“我和刘茵打赌你如果不迟到,也是踩着点到,她非不信,大冬天地站在冷风里拉着我一起等你。好几个月没见你了,躲到哪里去逍遥了?”
穆回锦从他手里夺过请柬,打开一看,里面写的是不认识的人的名字,笑一笑又合上:“不看今晚这场我是无所谓。现在就可以走。与其在里面坐三个小时,不如先把你要说的那件事摊出来谈清爽。你小子还和我卖关子。”
贺子哉笑眯眯挽住他的胳膊:“这可是好不容易弄来的,楼座最后面的位置都炒到四位数了。看看也不错,再说你不想看看萧拂云这些年变成什么样子吗。听说她得了癌,活不长了。”
穆回锦瞄了贺子哉一眼:“难怪。是想回来死。”
“我说你们能不能进去再说,我可是要冻死了。”
刘茵只穿了一件深紫色的小礼服,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贺子哉就和刘茵往里走,走了几步发现穆回锦站在原地没动,停下脚步扭过头,又说:“你不是吧?难道害怕见她?”
闻言穆回锦一挑眉:“万一中途睡着了,坐在前排未免太扎眼,还是吹吹冷风先醒一醒脑子。”
“这么闹你也能睡着?好了,进去吧。”
进到大厅穆回锦看见满目花团锦簇,脚步慢了一慢,又被贺子哉催促着落了座。刚坐下灯就熄了,乐声响起,今晚的第一支曲子开始了。
上半场全是女人。女高音们那高亢有力的声音传到耳中,使得他有些坐立不安起来:穆回锦平素是最不耐烦坐在歌剧院里的,这一切或许源于多年前他陪着陆维止去奥地利过冬天,陆维止早早请人定了包厢,连着四个晚上带着穆回锦去听指环。他记得自己第一天撑了一个小时,睡了;第二天因为前一晚没睡好,干脆是从头睡到尾;第三天和第二天一样,只有最后一天没睡着,因为《诸神的黄昏》实在是闹得人没办法睡,音乐一板一眼如同拉锯,而叽哩咕噜的语言就像有人往他脑子里灌木头屑子。自此之后,穆回锦就绝不踏进歌剧院的门,顶多在边上的咖啡厅或者餐厅里发呆看报纸。
但此时再想当年,不知为何穆回锦觉得有些好笑,走神之余那些声音似乎也不再像最初那样尖利刺耳了。不过上半场一结束,他的忍耐力也到了极限,看了看明显正陶醉着的贺子哉,没惊动他们,悄悄退了出去。
场歇过后他也没有进去,找了张远离观众出入口的椅子坐下来,招手让服务生送香槟过来。歌声在大厅里还是隐约可闻,只是声音不大,还属于可以忍耐的范围之内。穆回锦一个人慢慢喝掉半瓶香槟,又吃掉两只鱼子酱三明治,低头瞄一眼手表,又招了招手喊住经过的服务生,继续喝酒。
他一年里至少三百天过着昼伏夜出的生活,晚上九十点,又喝了酒吃了东西,精神反而好了起来,思路也慢慢清晰了。
暂时不去想为何久不联络的贺子哉带着出名的财神娘娘陈茵专程找自己来听音乐会,穆回锦活动了一下手脚,还是决定先回座位上。结果一拉开门,就听见山呼海啸一样的掌声和欢呼声,亮到刺眼的灯光迎面打开,穆回锦不得不侧开脸眯起眼睛,等适应了光线再转回来,就看见萧拂云已经站在了舞台中间,接受如潮的致敬。
上一次见到这个女人,还是老头子中完风自己还没彻底搬出骊湾的时候了吧。那个时候她还有一头漆黑如云的长头发,而陆维止从来迷恋蓄着浓密长发和有着白皙皮肤的女人,为此他一再地原谅她和为她妥协,但是这个美丽的妇人也变得病骨支离面如枯槁了。真应该让他看看现在的萧拂云是什么样子。
穆回锦冷淡而不乏恶意地想。
掌声还在持续,他不得不顶着这让他厌烦的声音走回座位上,拉住也跟着站起来的贺子哉,说:“小贺,别跟着起哄,戏看完了还不走,你还等着她跳舞给你们看吗?”
贺子哉兴奋得双眼发亮脸颊泛红,扭头答话的时候也不停下鼓掌:“不着急,等人散了再走也不迟,让我再多看看她。她和当年还是一样。”
一样?穆回锦仔细地打量含笑致意的女人,然后说:“找个人上去把她的假发扯下来,就知道是不是一样了。”
“有的时候真想缝了你的嘴。”
贺子哉撇嘴说。
“说有事要谈的人是你。音乐会也完了,你是不是还想去她的化妆室给她添茶倒水要签名再合个影?那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至少可以多睡三个小时。”
贺子哉看着他,叹了口气:“好了,走吧。”
开车去相熟的咖啡馆的路上贺子哉一直在和陈茵说萧拂云的病情和她的一些近况,这些内容穆回锦统统一无兴趣,又一再飘进耳中,只能百无聊赖看着窗外。车子先是停在朵丽,却没有空位,又去了另一家,也是只剩下一张桌子,订好之后三个人看了一眼对方,不约而同往外走,看到都从口袋里掏出烟来,不由得都笑了。
穆回锦点了烟,刚抽一口,忽然被贺子哉抓住手腕,把烟放到鼻子底下闻了一闻,才皱着眉头放开:“回锦,这东西玩的时候抽一抽就算了,平时还是少碰。”
穆回锦就笑:“加的不多。你少说我,当年还是你带我抽大麻的,怎么,自己不抽还不让别人碰吗。”
贺子哉沉默了片刻:“算了,谈正经事。我和陈茵在筹一出戏,想找你演。”
“不演。”
穆回锦别开脸,看向滨海道的路灯。
“听我说完……”
“你敢让我演我还不敢砸你的牌子,看在相识又相好一场,不能害你。”
再转回脸来他又是在笑了。
“演莎剧。”
“管你沙子还是泥巴,你想叙旧吃饭随时欢迎,别的提了伤感情,还是不要提得好。”
眼看他慢悠悠地抽着烟,贺子哉也被堵得有点闹心,声音一硬,继续说:“少他娘的这个节骨眼上给我装蒜。你今天既然肯出来心里就没一点谱?”
穆回锦还是冷笑,他这根烟抽得快,很快燃尽了,又点起了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