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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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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第1页)

她聽到一聲極輕微的嗤笑,此時清醒了些,才發現她看到的乃是架子床的頂頭床板,沒有掛帳子,是個有些寒酸的架子床。

循著聲音望過去,一個穿著黑色窄袖胡服的男子正坐在窗邊,側頭坐著,手裡不知把玩著什麼。

之所以看著是男子,是因這人身形高大,肩膀寬闊腰肢勁瘦,一坐在窗邊,就擋住了大部分窗外的光。

「你……」

與陌生男子共處一室,實在不妥,溫嬋想要起身,卻不僅頭疼,身上也疼得緊。

頭上的傷口已經被包紮了。

「你是誰?為何會在這裡?」

溫嬋下意識想要去抽頭上的簪子,卻發現飾均被卸下,長發鬆散披在身後,床榻上的枕頭是個軟枕,根本連個利器也無。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處。

他是誰?這個問題他真的很像冷笑,不過數年未見,她竟已經不認識他了。

下意識想要刺她幾句或嚇唬她兩下,然見她面色蒼白,一張小臉上滿是驚懼,額頭還裹著白布,傷口處還滲著血。

好似有一隻手在他心口處攥了一把。

垂下眸光,袖口的手攥緊了,下意識想要縮回大氅中,卻忘記此時他並未穿著。

「我救了你,你卻不謝我,只防備的瞧著我,西京的貴女都像你這般,不知感恩?」

一說話,果然是男子的聲音,低沉有磁性。

男子轉過頭來,赫然臉上是一張玄鐵假面,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臉,因背著光的緣故,只能看到他一雙眼眸幽深黝黑,似有重重漩渦在其中。

好一個氣勢驚人,渾身殺伐之氣纏身的男子。

溫嬋被嚇了一跳,她乃國公之女,從小到大身居高位的人看得實在太多了,不說別人,她的夫君便是郡王,公公更是天下之主,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可哪怕面見皇帝,她也沒有這種感覺過,心像是打了個突。

垂下頭,溫嬋作勢福了福身:「多謝這位恩公,小女子無以為報,家中還算略有薄財,若恩公能送小女子歸家,小女子家中定奉上金銀報償。」

男人輕嗤一聲,好似收斂了身上那股太過攝人的氣勢,他看到對面的姑娘明顯放鬆下來。

灼灼目光從她毛茸茸的發頂到蒼白臉蛋,唇上沒有一絲血色,雙手還緊緊地捏著裙子,捏的骨頭都突出了。

「哦,你是誰家的女兒,能給多少銀錢?」

溫嬋眼睛一亮:「小……小女子是承議郎呂明允呂家庶女,今日本想去法華寺還願的,沒想到流民沖入城內,我家裡人若尋不到我,定然十分焦急。」

「如今外頭流民食不果腹,餓殍遍地,這西京的小姐倒是有,此時還要去還願……」

男人的意味已然清晰明白,這是在嘲諷她不知民間疾苦呢。

溫嬋心中委屈,她是要去城外法華寺再建一座慈善堂,好安置流民,再跟方丈商議,能不能選出一些青壯,聯合勛貴世家給他們一些活兒干。

可她不能暴露身份,這男子身份不明,誰知是不是跟叛軍有牽連,她豫郡王王妃的身份,溫國公嫡次女的身份,可太有利用價值了。

「小女子無知,不太懂外頭的事,勞煩恩公送我回去,家中必有重謝。」

奇怪的是,這男人卻並未問她能出多少錢,反而問:「六品承議郎的庶女,你家會看中你?」

溫嬋總覺得這男人的問題,一個比一個怪異,還帶著面具,不知身份面容,咬牙回答:「小女子雖是庶出,卻自小在嫡母膝下長大,嫡母無親女,將小女子視為親生,雖呂家只是六品小官,可母親的妹妹,乃是溫國公之妾,家中可像國公府借些銀錢,償給恩公,只求恩公送我回去,或是……」

她看了他一眼:「或是讓小女子自行家去,恩公留下姓名,也好讓家中老僕送來銀錢。」

男子久久沒有說話,溫嬋心中忐忑,想著各種應對的策略,卻聽到沉默良久的他,忽然輕嘆一聲:「並非我不想送你回去,現在外面很亂,出不去。」

很亂?是什麼意思?能有多亂,難道她堂堂豫郡王王妃,還不能安然回府?

男子打開門,便見幾隻羽箭從外面射進來,好在有門板擋著,他只是開了一條小縫,箭都扎在門上。

溫嬋愕然。

「不是我不送你走,現在西京城內到處是流民,巡防營在殺人,抓人,若是誤傷,姑娘的命珍貴,可在下的命也是命,為了銀子人若是死了,得不償失。」

男子說話淡淡,坐在房內的太師椅上,他帶著面具,也看不到他的面色,溫嬋為難的垂下頭。

期期艾艾走到窗邊,透過窗戶聽,外頭很亂,喊打喊殺的,顯然是亂套了。

溫嬋心如刀絞,也不知茯苓如何了,還有旭兒現在是在皇宮還是接到王府了?

不管是在宮裡還是王府里,都有護衛,就怕在回來的途中遇到那些流民,可怎生是好。

她實在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出去,去找茯苓和旭兒,得知他們的下落,他們現在在哪,安不安全?

「恩公,我昏過去時,您可見到馬車裡還有一位姑娘,約跟我同歲的年紀,穿著一身秋香色的衣裳。」

男人搖頭否認。

溫嬋眼中一澀,一滴淚眼便流了下來,茯苓怎麼樣了,萬一落入那些流民手中可怎麼辦,茯苓從小跟她一起長大的,若是因為跟她去法華寺遭了難,她這輩子都沒法補償,茯苓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落到那些凶神惡煞的流民手裡,豈能落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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