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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缘(第1页)

飞过了湖海与山峦,颜千澜最终在半山的一座竹亭里轻轻地放下了宁婧。

此地虽然是半山,但地势相当高耸,是一个入风口。亭外缭绕着簇簇漆黑的茂密枝叶,山下点点灯光有如流火。山壁蜿蜒着几道清澈的瀑布,澄莹的水流被银月映照得几近透明,好似几道柔软的冰蓝色缎带。流水声被“呜呜”

的山风吹得飘飘忽忽。衬得竹亭的空气更为安静。

从颜千澜背上滑下来时,宁婧的膝盖竟不受控制地软了软,差点儿没站稳。

这也没办法,毕竟从颜千澜出现开始,到脱险,被他带走一切都像个不真实的梦境。她迄今还处在一种飘飘然的恍惚状态中。分明已经踩到地面了,却有种仍然踩着一团缥缈的云雾的错觉。

见到她晃了晃,颜千澜化回了人形,眼疾手快地托住了她的手,担忧地端详她神色“姐姐,你怎么了晕吗”

宁婧摇头。

站稳后,下意识地望了一眼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颜千澜还是少年体时,骨架就比她大了一个号,更不用说拔高、伸展成二十四五岁的模样的此刻了。

他手心朝上,小心地托住了她的手掌,修长的五指微拢,单手就能完全包住她的一只小手了,小心翼翼的姿态,充满了呵护和重视之意。

红意在耳根稍稍聚集,宁婧轻咳一声,站定了也没有抽回手,而是慢慢地摸索着转了个向,指尖滑入了他指缝中,变作了十指紧扣。

温热的掌心若有似无地相贴,仿佛诉说了某种无须言明的情愫。

颜千澜妖魅的凤眸微微睁大。怔了一下,嘴角慢慢地扬了起来。

宁婧正忐忑着,等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想偷偷看一眼他的反应。不料彼此视线就这样撞了个正着,彼此都是心脏砰砰跳,有些心知肚明的欢喜,又有些害臊,却谁都不肯松开手。

偏偏这个时刻,他的目光还不着痕迹地往下一落,在她嘴唇的方向停了停,喉结不明显地微动了一下。

宁婧察觉到了,心跳陡然又快了几分,闪过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不会是想亲她吧。

记得他第二次化形时,就已经吻过她一次了。可那次只能说是误打误撞,是他不懂这方面的事。之后她还告诫过他,今后绝不能未经允许就亲吻一个姑娘。不然就成登徒浪子了。

然而到了今天,双方的心境都变迁了。如果颜千澜还想做那种事,她非但不会拒绝,暗地里还会有一点儿期待

不过,他会不会以为她依然排斥

她该闭上眼睛,给他一点儿暗示吗

宁婧思绪飞快闪动,岂料颜千澜却没有如她猜测那般低头。他咽了咽喉咙,很快就挪开了目光,抬起了空着的另一手,指了指从这座竹亭延伸森林的小路,柔声道“姐姐,这里冷,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宁婧“”

居然猜错了

好在刚才没有自作多情闭上眼睛,不然羞也羞死了

被颜千澜牵着往前走了一段,宁婧消化了那点儿尴尬,才察觉到这条狭窄的长路,竟是一条用青竹与绳索搭成的山涧小桥。以竹为柱,巧妙地支撑在了山壁上。底下是白雾浓浓的万丈深渊。

山风吹得竹桥在轻微地左右摇曳。每走一步,都会听见竹子相互摩擦的“吱呀”

声,有种摇摇欲坠的危机感。让人怀疑它到底稳不稳固,会不会突然“啪”

地断掉一根,害得人滚落深渊。

似乎觉了她的不安,颜千澜放慢了脚步,揽住了她的肩,一边说“别害怕,不会掉下去的。”

宁婧含糊点点头。也是。以颜千澜目前的妖力,都可以漂浮在半空了。有他在,她想摔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根本不用杞人忧天。

有惊无险地过了竹桥,绕过一片低矮的树林,呈现在前方的,是一座朱红瓦片,青白墙身,精巧有如画廊楼阁的三层建筑,外延绕了一圈矮小的墙。纸窗内透出了光芒。正门前还悬挂了一盏剔透的花灯照明。空气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人声。

宁婧有些惊讶,左右一看“这里是”

有那座简陋的竹桥做初印象,宁婧原以为,在这种荒山野岭,即使有歇脚的地方,也会是与前者风格相近的小茅屋、漏雨的破庙。结果却看见了一座与“衰败破落”

一词完全不沾边的贵气楼阁。

颜千澜倒是没有隐瞒,直白地解释道“这里原本是一座荒宅,只不过被我用法术修饰过一番而已。”

宁婧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民间话本里,也常有类似的故事,说某书生在山中迷路,冷饿交加之际,遇到了一户隐居在山野的富贵人家。书生最初也觉得有些古怪,心想这种荒山野岭的鬼地方,走一天都见不到一个人影,又不是什么风光优美的世外桃源,这户富贵人家在有得选择的情况下居然还定居在这里但很快,他就在宅邸的主人热情招待下乐不思蜀,将疑窦抛到脑后了。直到翌日天亮,书生从酣眠中苏醒,才惊恐地现自己睡在了一片阴森的乱葬岗里,目之所及都是无名的坟茔。昨夜与他春风一度的美人,也成了一个龟裂的骨灰坛。哆哆嗦嗦地拉开衣裳,心口还多了一枚血爪印。原来,昨夜的奇遇都是妖怪鬼物造出来取乐的幻觉而已。书生上了套,享用了它们的东西,便要付出代价。血爪印下的心脏,就是它们“预订”

的东西。

话本自然有夸张之处。但走进屋子后,宁婧忽然有点明白,这书生为何会上当了强大的妖怪所布下的法术,是真的能够以假乱真的。她摸了摸挂在墙壁上的字画,又伸手敲了敲花瓶,听见“叮”

一声,愣是看不出半点破绽。

颜千澜将宁婧带到了一楼唯一一个房间前,推了了门。宁婧定睛一看,便看到阔别了几天的冯元夫妇、冯清、阿谷,和衣并排躺在了一张横放的木床上。均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胸膛起伏很是微弱,嘴唇隐隐青,任谁看都不会觉得他们只是睡着了。

“他们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