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頁(第2页)
錢村長要是留柿子,季子漠也就把布袋接回來了,柿子一個沒留,想想家裡一堆柿子,季子漠是愁的慌。
還舉著布袋的錢村長傻眼,這跑啥?
他一手提著布袋,一手拿著壺酒進了正堂。
見孫子立根正在火盆里烤花生,就把布袋放在一旁,囑咐他吃好了把布袋送回季子漠家去。
一旁的凳子上,坐著一個老人,瞧著比錢村長滄桑的多了。
錢村長抱著酒壺,拿了兩個碗到桌子上:「來老哥,喝點。」
第38章
「瞧瞧,這酒你沒喝過吧?」
那老人站起身,到了跟前聞了聞,笑著接了句喝過。
老三考中秀才那一天他高興,讓老大去縣裡買酒,他們父子四人痛痛快快的喝了一次。
錢村長倒了兩碗酒,把酒壺放在一旁:「我說的不是酒,是你孫子孝敬的酒。」
這話如劍扎心,棉衣打著補丁的老人卻只笑著道:「那這是確實沒喝過。」
喝了碗酒,老人抹了抹嘴。
錢村長送他出門,臨到門口,把粗布裹著的四個白面饅頭塞給他。
「老哥,我留了季子漠的酒,就不留你的饅頭了,你心裡沒說的話我都懂。」
老人乾枯的嘴唇合動了幾下,似是有千萬萬語無法言說,如樹皮的手接過粗布裹著的白面饅頭,渾濁的雙眼濕潤,一切盡在不言中。
雪地上的老人年歲高,身上的衣服補丁摞補丁,腰如被積雪壓彎的樹枝,無法直立。
他一步步走的緩慢,錢村長嘆息一聲,虛合上院門,回了正堂。
正堂里燒了個火盆,同樣白了頭髮的女人給孫子剝著花生,見他進來抬眼道:「我要是季大婆娘我也鬧,季子漠一家子白眼狼,當爹娘的還偏偏看不清,要是我,有白面饅頭情願餵狗都不替季子漠走人清。」
立根蹲在火盆前等著吃花生,聞言抬頭問:「奶,季爺爺啥事看不清?」
錢村長不喜說人閒話,踹了下立根的屁股:「大人說話小孩少插嘴,吃好了把布袋送回季子漠家。」
隨後又對著那女人道:「誰家的孩子誰心疼,咱這幾個兒子真做了混帳事,留下幾個孫子娃,你真能做到問都不問?」
女人想了想,道了聲也是。
季家這老大一家原是個好的,可辛辛苦苦供出來個白眼狼,沾不得光不說,還被人罵一家子蠢笨。
這事隔誰身上誰都受不住,故而多少遷怒到了當時一家之主,拍板做主意的季爹身上。
家門不幸,季爹心裡自然不好受,也覺愧對老大老二,凡事多有忍讓。
做事啊,就怕忍讓,忍著忍著,旁人剛開始的虛張聲勢,就成了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