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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是你!我爸之前说你还没有醒,我担心了好久,但他们又不准我出院,你现在没事了吗?真好……”
“抱歉……”
容越的视线触及到他苍白的唇色和眼上覆盖的纱布,眼底浮起一丝痛意,心里的恐慌怎么也压不下去,“你本来应该完全康复的,但是最后出了一些问题,我的行为偏离了预期,你白辛苦了一场……”
从熟悉的实验室醒来的那一刻,所有的记忆和那些刻骨铭心的感受都叠加着涌入容越的大脑。
不仅是每一次面对阮宛死亡时的崩溃灰暗,还有那些漫长无尽的等待日子、万箭穿心的痛苦、嫉恨……以及进入小世界之前,在医院重症病房外看到的阮宛,那浑身插满管子、被呼吸机吊着最后一口气的样子,无一不刺激得他眼前黑。
他在实验室醒来又昏倒过,反反复复了好几次,才被药物稳定住。
那种昏倒并不是生理上的脆弱,实验室的能力与技术,足以让他这个身体康健的人这一两年时间也维持在一个好的身体状态,但心理上的问题却无法控制。
——他太害怕了。
这种心理上的原因已经严重到完全能影响他的日常行动了,并且具有一定的危险性,难以自控,甚至可能让他成为一个对别人有威胁的人,好在还有药物可以暂时调节一下,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他旗下的研究人员一时陷入了焦头烂额之中,接着又在容越不容置喙的威势下,将他送到了这里来。
而他们奇异地现,这人一看到病房里那个病恹恹的少年时,精神的各项数据竟然都立马变得平稳了许多,虽然还是不太正常,但至少维持在了一个安全范围内。
研究小组的头头总算没那么提心吊胆了——果然阮同学就是治容总最有效的稳定剂!一剂量下去,药到病除!
唔,虽说根除大概有点难,不过这药可以天天打嘛,反正早都成瘾了,离不开就离不开喽,幸好应该没啥副作用。
……
阮宛听出他话里的痛楚,心里一紧,手指勾着容越的耳朵挠了挠:“道什么歉啊,我怎么可能怪你?再说我的伤的确已经好了啊,只需要休养一段时间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怎么说得好像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样……”
“别乱说!”
腰上的手臂又勒紧了一些。
近在咫尺的呼吸声也变得粗重了一点,阮宛微微蹙眉,手腕儿垂下去搭在容越的手臂上,但还是没用力,主要是他现在根本也使不出什么力气来:“我开个玩笑而已,你冷静一点,医生都说了,眼睛上的纱布过两天就能摘,而且下周就能出院了,只需要静养就行,没什么问题的,容越,你别太紧张了。”
“……好。”
答应的声音依旧沙哑压抑着,让阮宛听着心里酸楚。
他隐约感觉得到容越的害怕,这不是简单的占有欲所能概括的,是经历了太多次死别和无望的等待之后遗留下来的病症,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治好的,甚至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好,不过没关系——
“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阮宛轻声说。
容越的眼眶倏地红了,好像看到自己那颗悬在高处的心慢慢降下去了一点,他紧闭眼睛,把脸埋在阮宛的颈窝,用力地深嗅着,闷声应道:“好。”
……
病床够大,躺下两个成年人也绰绰有余,阮宛便干脆让容越也在这里睡他的床了,不然的话在屋里添一个床又麻烦,而让人睡另一间屋子的话,阮宛也不相信容越能睡得安心。
毕竟就算这人现在呆在他旁边,似乎也并不太安心的样子,仿佛只要眼睛一闭,阮宛就要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阮斐和冉乐本来并不赞成两个人这种做法,但一想想他们在那些世界里吃过的苦,想到他们一次次生离死别建立起来的感情,儿子态度又很坚决,便都随他们去了。
只是老父亲老母亲心里的酸涩难以控制——儿大不中留啊!
晚间,阮宛好不容易把人劝进浴室洗澡,结果容越临走近门的时候,又拧着眉转身走到他床边,目光沉沉地低头盯着他:“软软,你要不要……进去坐会儿?”
阮宛:“……”
得,之前说的话都白说了。
但他知道,容越现在简直恨不得拿根绳子把他栓在身上了,视线离开他一秒都会感到焦躁,精神状态处于危险边缘,没有囚禁他都算是好的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念在这才刚回来,就算是治疗也需要一段过渡适应的过程,他叹了口气,闭眼把双手往前一伸,语调上扬,语气无奈却没有不耐烦:“好吧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
容越笑了,扯过他的手,将人抱了个满怀:“嗯,是我无理取闹,你怎么这么好啊!”
阮宛的两条大腿被分开托着抱起来,双臂搂着容越的脖子,脑袋埋在对方肩头,耳根子都红透了,瓮声瓮气地说:“因为喜欢你啊。”
容越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心脏化成了一汪软水,侧头在他耳边轻啄了一口,看着那小块软白的皮肤变得更红,被他扣在怀中的身体不由地轻颤,脖子上软塌塌挂着的手臂也慢慢收紧,他一整天紧绷尖锐的气场都放软了,周身的攻击性收了许多,牢牢地搂紧人,往浴室走去。
被小心地放在凳子上后,阮宛反倒有些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