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3页)
“三年没有桥呀。”
埃德蒙忧郁地说道。
“四年,除非你能马上开工。”
“你最好是先为修
道院估算一下费用。”
“我已经开始估算了,但这不是一下子就能成的。我还需要两三天时间。”
“你尽快吧。”
埃德蒙和凯瑞丝离开了河岸,走上了主街。埃德蒙情绪激动地迈着他那偏向一侧的步伐大步走着。尽管他的腿萎缩了,他却从来不让任何人扶他。为了保持平衡,他走路时像奔跑一样大幅度地摆动着手臂。镇上的人都知道要给他腾出足够的空间,特别是当他显得急匆匆时。“三年哪!”
他一边走一边说着,“羊毛集市会受到沉重打击。我不知道我们多久才能恢复正常。三年哪!”
他们回到家时,看到凯瑞丝的姐姐艾丽丝也来了。她仿照菲莉帕夫人的发式精心地束起了头发,戴了顶帽子。她和彼得拉妮拉姑姑一起坐在桌旁。凯瑞丝从她们的表情上,一眼就看出她们一直在谈论自己。
彼得拉妮拉走进厨房,端出了啤酒、面包和新鲜黄油。她给埃德蒙的杯子倒满了酒。
彼得拉妮拉礼拜日那天大哭了一场,但自那以后她就很少再显出因失去了弟弟安东尼而痛苦的迹象。令人意外的是,一向不喜欢安东尼的埃德蒙,倒好像伤心得多:人们经常在无意中发现他的眼眶里涌起了泪花,尽管那泪花消逝得也同样快。
埃德蒙满脑子都是关于桥的事情。艾丽丝本想质疑梅尔辛的判断,但埃德蒙不耐烦地打消了她这个念头。“这孩
子是个天才,”
他说,“他比很多建筑匠师都懂得多,可他还没出学徒期呢。”
凯瑞丝愤愤地说道:“可惜他还是要跟格丽塞尔达过一辈子了。”
艾丽丝起而为自己的继女辩护:“格丽塞尔达没有任何错。”
“不,她有错,”
凯瑞丝说,“她根本就不爱梅尔辛。她引诱他,是因为她男朋友离开了镇子,就是这么回事。”
“梅尔辛是这么跟你说的?”
艾丽丝嘲讽地笑道,“要是一个男人不想做那事,他就可以不做——记住我的话吧。”
埃德蒙咕哝了一句。“男人有可能经不起诱惑。”
他说。
“哦,这么说,你站在凯瑞丝一边了,是吗,爸爸?”
艾丽丝说,“我一点儿也不奇怪,你一向都是这样的。”
“这不是站在谁一边的问题,”
埃德蒙回答道,“一个男人也许事先并不想做某件事,事后也会后悔,但在一闪念间他的意愿可能发生变化——特别是当一个女人耍花招时。”
“耍花招?你凭什么认为是格丽塞尔达主动投怀送抱呢?”
“我没这么说。但是我知道一开始是她在哭,梅尔辛想安慰她。”
是凯瑞丝告诉他这些的。
艾丽丝愤愤地说:“你总是袒护那个不听话的学徒。”
凯瑞丝正吃着涂了黄油的面包,但她一点儿胃口也没有。她说:“我猜他们会生出半打肥胖的孩子。梅尔辛会继承埃尔弗里克的产业,又像他岳父一样,
成为镇上的一个业主,为商人们盖房子,谄媚教士以换取合同。”
彼得拉妮拉说:“要是那样,不就求之不得了吗?他将成为镇上的头面人物之一。”
“他本来有更远大的前程的。”
“是吗,当真?”
彼得拉妮拉故作惊讶地嘲讽道,“他爸爸不过是个落魄的骑士,连花一先令给他妻子买双鞋都买不起。你凭什么认为他前程远大?”
凯瑞丝被她的嘲讽深深地刺痛了。的确,梅尔辛的父母不过是穷食客,吃喝全靠修道院供给。对他来说,能继承一位富庶的建筑匠的产业的确意味着社会地位的提高。但她仍然认为他本应大有作为的。她说不清自己能为他勾画出什么样的前程。她只知道他与镇上所有的人都不同,她难以忍受他将成为一个普通人。
星期五那天,凯瑞丝带格温达去见“智者”
玛蒂。
格温达还留在镇上,是因为伍尔夫里克也在,他要安排家人的下葬事宜。埃德蒙的女仆伊莲帮格温达烤干了衣服,凯瑞丝为她包扎了脚,还给了她一双旧鞋子。
凯瑞丝感到格温达没有把她森林历险的全部真相说出。她说西姆把她带到了强盗那里,她逃跑了。西姆一路追她,在桥塌的时候死了。治安官约翰对她的说法很满意:强盗是不法分子,因此西姆的遗产不用传承。格温达自由了。但是凯瑞丝相信,森林中一定还发生了些其他事情,一
些格温达不愿说的事情。凯瑞丝没有逼迫她的朋友。有些真相最好是深埋起来。
这星期镇上人全在忙着办葬礼。由于死者都是非正常死亡,葬礼的仪式也大同小异。给死者擦洗遗体,给穷人缝尸布,给富人钉棺材,给所有的人挖墓穴,给教士付钱。并非所有的修士都能做教士,只有几个人有资格,于是他们排了班,一连几天,一天到晚,在大教堂的北侧为人们主持葬礼。王桥还有六座较小的教区教堂,那里的教士也都忙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