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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在想,是不是只要拿到了這棵樹枝,做以媒介,就能將他從那無底深淵中帶回來。」裴應淮頓了頓,又說,「若是失敗了,興許也能為他鋪一條回家的路。」
牧聽舟雙目通紅,五指痙攣似的緊扣著他的手,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這句話:「所以,你根本不知道這有沒有用,就準備冒著生命危險去取一棵根本不知道存不存在樹枝?!」
裴應淮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或許是吧,或許就像你說的,我早就瘋了,只要能將他帶回來,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
牧聽舟喘著粗氣,漂亮的眉宇擰巴在一起,心臟仿若被一個手掌狠狠捏住,哽咽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裴應淮看著他,忽地就有點後悔了。
他閉了閉眼,遮住眼底的心疼,深呼吸一口氣,將牧聽舟的手再度拂開,甚至還有心思揚了揚唇角:「倘若我運氣不是很好,可真就得麻煩你替我收屍了。」
裴應淮的目光落在了火山頂口處,又有點不放心地在牧聽舟身上多加了一層防護,儘量不去看他的神情,驅使著劍意緩緩靠近火山口。
倏地,身後響起了一道嘶啞的聲音,有氣無力,偏偏裴應淮從其中聽出了一股憤怒感。
「裴應淮,夠了嗎?」
他身形一頓,扭過頭,猛地一頓。
豆大的淚珠順著牧聽舟的臉頰滑落,浸入衣襟之中,留下了淡淡的印記。他無聲地落著淚,黑色的瞳仁中氤氳著霧氣,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
他又問了一遍:「裴應淮,我問你,你夠了嗎?」
同去(已修)
第一百六十八章
裴應淮沉默地凝望著他,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無聲的對峙就此展開。
一如三十五年前,牧聽舟還是幽冥尊主時,那冷著臉,微揚下頜,執劍相向的模樣。
唯一不同的是,如今的他紅著眼眶,手中空無一物,只剩下了一身倔強。
偏偏這個模樣,讓裴應淮心臟如針尖扎入般泛起細細密密的疼痛。
牧聽舟永遠是他唯一的例外,他已經在他身上退步了千萬次,本想用這一次的機會逼一逼他。
但裴應淮現在突然就後悔了。
他輕聲嘆息了一口氣,本想率先退步——一如之前的千萬次那樣。
可讓他沒有想到的,先前一直站定在原地不動的牧聽舟忽地上前了一步。
他虛浮在空中,腳下踏著裴應淮的劍意,在男人略有些怔楞的神情下,走到了他面前,吸了吸鼻子。
「你真的好煩。」牧聽舟輕聲道。
裴應淮垂眸望著他:「嗯,我知道。」
牧聽舟又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裴應淮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