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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牧聽舟從小在郁清名的薰陶下,學到了不少偷雞摸狗的小技巧。
而百年後的幽冥魔主,再一次要幹壞事的時候,即便沒有想到昔日師父的教誨,身體也已經下意識地做出了反應。
——比如把人扒光了丟大街上這件事。
裴應淮在一旁聽了頭疼地扶額,直嘆氣
郁清名一邊給牧聽舟夾菜,一邊開口數落人,不知不覺間牧聽舟面前的碗已經堆積城山了。
最終還是裴應淮看不下去了,出手制止了人:「師父,舟舟吃不了那麼多。」
郁清名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噢噢噢。」
牧聽舟沉默地搖了搖頭,夾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郁清名燒菜的味道一向偏甜,恰好符合牧聽舟的口味,但這麼多在幽冥以來,吃的東西要麼是苦的要麼是辣的。
好不容易吃到一次甜的,他眼眶險些紅了。
他心底有一個猜測,但是並不能確定,只能順著幻境中的記憶重走下去。
幻境中的牧聽舟方才七歲,剛闖了大禍,而幻境外百來歲的幽冥尊主只能苦哈哈地順應著師父的懲罰,被摁著抄了一卷劍譜,又被按在聽悔崖下聽了一夜的經。
好在夢裡的他還什麼都沒有失去,好在被懲罰時身邊總會跟著一個沉默寡言的人陪他一起抄書聽經。
年少時牧聽舟只覺得他煩,有事沒事老是喜歡跟在他身邊,像個跟屁蟲一樣,偏偏半個屁都憋不出來,古板又無。
現在的牧聽舟只覺得,在這種時候,身邊若是能有個人陪著,也不是那麼壞。
識海之外,兩個軀體交織在一起,外袍半褪的銀髮青年歪著腦袋躺在床榻上,緊緊閉著雙眸,黑暗之中,一滴晶瑩順著眼角悄然滑落。
這一滴在夜幕的隱匿下極為不起眼,偏偏被他身側的男人給捕捉到,輕輕拭去,留下了眼尾一抹殷紅的痕跡。
「哭什麼。」一道輕嘆在耳側響起。
牧聽舟的神識恍若割裂了一般,一半留在軀殼的外面,另一半則沉溺在與裴應淮交織的回憶中,周遭的聲音宛若沉在水中,被蒙上了一層薄膜。
僅剩下身側的這道聲音,明澈又清晰。
不知是夢到了什麼,牧聽舟嗚了一聲,埋著腦袋縮進了男人的衣襟里,銀髮散落一片。
裴應淮不用湊近,便能聽見他嘟囔的聲音:「嗚,師父,不,不要動手,我知錯了。」
裴應淮心中陡升起一抹憐惜,眸光落在他眼尾的那片紅暈上,鬼使神差地俯身,薄薄的唇瓣輕輕蹭過他的眼尾,大掌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然後就又聽見牧聽舟道:「要打……就去打我師兄。他皮糙肉厚,我細皮嫩肉,他不會疼,我疼嗚嗚。」
裴應淮:「……」
***
關於誰更皮糙肉厚這件事,最終也沒能分出個分曉。
因為契約到了最後部分要飲下雙方精血的時候,牧聽舟已經完全沒法動彈了,像個死魚一樣躺在床上任人擺布。
他只能挪著手指勾上裴應淮的長指,將他的食指放在唇齒間的小虎牙上,原本想直接把人精血咬出來,卻哪想啃了半天都沒破皮,最終咬得指節上全是牙印,津液順著裴應淮的手指流淌滴落。
裴應淮有些好笑,抬手在他唇角抹了抹,好笑道:「真變成小狗了。」
牧聽舟堅持不懈,口齒不清,反駁:「反彈。」
在他控訴的目光下,裴應淮反客為主:「角度不太對,應該這樣。」
他的食指磕在小虎牙上,一滴精血被他擠了出來,就這般滴入了牧聽舟的喉嚨間,融入了血骨之中。
再擠出精血後,裴應淮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蒼白了幾分。
牧聽舟腦袋裡還回憶著先前兩人在幻境中一起受罰的景象,從犄角旮旯中難得生出了點愧疚感,同時也擠出了自己的精血,融入了裴應淮的體內。
如此,便是契成了。
心裡那塊大石頭終於落地,牧聽舟長長地鬆了口氣,重攤回了床上,原本是想睡下,卻發現渾身黏膩一片,實在是不太舒服。
他雙眸睜開一條縫去瞅裴應淮,腳尖勾了勾他的衣角:「餵。」
裴應淮回過頭。
牧聽舟懶洋洋道:「去打一桶水,我要沐浴。」
他話音方落,還沒說些什麼,就聽見門外忽地傳來一陣敲門聲。
裴應淮自己的外袍已經被他用匕劃的七零八落,乾脆脫在一旁,他挽起長袖,推開門——像是早就準備好了的,門外放了一桶還冒著熱氣的水。
他將木桶搬了進來,陣陣濃郁的硫磺味道伴隨著一股淡淡的中草藥味。
在收拾好一切妥當後,裴應淮額間覆著一層薄薄的汗珠,掀開眼皮看了一眼牧聽舟。
牧聽舟:「抱我過去。」他現在是連半根手指都不想動了。
裴應淮沉默片刻,走上前,將他那被打濕的外袍也一併褪去,長睫遮掩著眸低的思緒,他沒有看他,手上的動作乾淨利落地將裡衣也褪去了。
手掌接觸的肌膚下光滑如雪,裴應淮的身形肉眼可見的僵住了。
他喉結上下滾了滾,別開目光沒有看他。
牧聽舟手臂緊緊地勾著他的脖頸,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硬是要湊過去與他對視。
「做什麼啊師兄,怎麼搞得像你從前不曾幫我洗過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