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假含羞蛱蝶头贴地真抢物蜻蜓背朝天(第2页)
武帝听了,复大笑道“我们刘氏,原有老例,先帝与窦太主,难道不是一母所生的么”
公主听完,仍是假作羞得无可如何的形状,赶紧俯伏地上,把他的脑袋,不敢丝毫抬起。武帝见他这般娇羞,更觉可爱。当时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把将公主抱到榻上,做那真正的禽兽行为去了。那时满房中的那些歌姬,非但个个眼观鼻,鼻观胸的,不敢正视他们;连那位运筹帷幄的卫子夫,也恐羞了公主,故意走开去。
谁知这座阁外,早已围满了不少的侍婢,都在那儿偷看里面的把戏。看得要紧的关头,也会悄悄暗笑起来。
不过不敢出声,仅仅乎微微噗哧噗哧的罢了。内中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侍婢,因为身子短小,要求较大的抱他起来偷看。他又情窦未开,尽问别人,里面嘻嘻哈哈的在干甚事。别个都抿了嘴,悄悄笑答道“公主在与万岁秘密奏事,你千万不可对外人声张”
小侍婢便信以为真地道“我看这件奏本,未必能准呢”
别个问他“你怎样知道不准的呢”
小侍婢道“我见万岁对着我们公主,只是在那儿哼哼哼的,我却知道哼的唧的便是不许可的表示,你们莫要欺侮我年纪小呢”
大家听他这话,险些儿要大笑出来了。
不言外面偷看,且说里面一时完毕,子夫慌忙上去服侍他们二人,重整杯盘。武帝便与公主并肩坐着,同喝热酒。子夫又想出一桩特别玩法道“陛下可惜没有携带饰物前来,不然,婢子还有一事,能使陛下大乐特乐。”
武帝道“这有何难朕命人回宫去取也可,就是向公主暂借也可。”
公主慌忙接口道“臣妾之物,本是陛下所赐,何必说到借字”
说着,立命一个歌姬到他房内,取来百十件小巧玲珑的饰物。武帝又问子夫道“饰物已到,汝打算如何玩法”
子夫笑道“请陛下将这等饰物,一面可向地上乱掷,一面准这班歌姬自由抢夺;他们既向地上乱爬乱抢,自然双手据地,背脊朝天,宛似几条野狗抢食。陛下看了,必定失笑。”
武帝听了,果对两旁分立的那班歌姬说道“子夫所上条陈,尔等听见否朕所掷在地上的饰物,准汝等自由抢取,抢得多的人,还有重赏”
说完这话,便把饰物,纷向地上乱掷。你想公主的饰物,岂有不贵重的;况且抢得多的,尚有格外赏赐。于是大众争先恐后,纷纷地爬在地上去抢饰物。当时的情形,就像几十只蜻蜓,同在那儿点水一般。阅者闭目思之,是何景象此等事实,并非不佞杜撰,载诸简册,可考可查。现在已成民主之国,人们不应再存帝王思想。不佞描写宫帏秽史,完全是彰其罪恶,使人们心中,痛恨专制君王的罪恶,杀无可赦。这也是不佞伸张民权的意思呢闲言叙过不表。
再说这夜武帝也不回宫,就命公主子夫二人,即在上一同侍寝,次日方才带了子夫回宫。陈后、旦白二人,一见武帝携了卫子夫回宫,暗暗欢喜,凭空多了两个帮个,面子上不露动静,设席贺喜而已。独有韩嫣、仙娟两个,陡见来了一位劲敌,此人的相貌,实在他们二人之上,若不设法除去,于己大有不利。先便由韩嫣向武帝再三再四地说子夫这人,生得太觉妖艳,不宜亲近。武帝听了,笑答道“尔与仙娟两个,难道还不算妖艳么”
韩嫣道“臣与仙娟妃子,只知保重陛下身体为主,返衷自问,实是两个忠臣,不比新来的这位卫妃,除了自己蛊惑陛下不算外,还要想出种种没规矩的玩艺儿出来,使陛下名誉上、道德上,都有损害。”
武帝听了,置诸不理,反劝韩嫣不必吃醋。韩嫣无法,又由仙娟上去进谗。武帝仍旧两面敷衍,仙娟也只好慢慢地另想别法,以除敌人。21一天,韩嫣忽然打听得建章宫中,有一个小吏,叫做卫青,乃是卫子夫的同母兄弟,新近进宫当差。他既一时推不倒子夫,要想从他母弟身上出气。于是暗中吩咐从人,随时随地,只要看见卫青,硬加他一个私奸嫔嫱的罪名,将他捕来,由他落。谁知卫青,早已有人通信,避了开去,反而因祸得福。
原来卫青与子夫,同母不同父。其母曾充平阳侯府中的婢女,嫁与卫氏,生有一男三女子名长君,长女名君儒,次女名少儿,三女就是子夫。后来夫死,仍回平阳侯府中为佣。又与家童郑季,勾搭上了,生下卫青。郑季本有妻室,不能再娶卫媪。卫媪养了卫青数年,无力浇裹,乃将卫青交与郑季。郑季义不容辞,只好收留。又因妻奇妒,却使卫青自去牧羊。卫青一日遇见一个老道,注视了他良久道“小郎今日虽然牧羊,异日却要封侯。”
卫青听了,心中暗喜。又过数年,仍去寻找卫媪,替他设法。卫媪力求平阳公主。公主唤卫青一看,见他相貌堂堂,即日用为骑奴。那时卫氏三女,皆已入都,长女嫁了太子舍人公孙贺;次女嫁了平阳家臣霍仲孺,生子名叫去病;三女子夫嫁一士人,因为犯奸,罚入娼家,已由平阳公主买去赠与武帝。卫青因恨郑氏无情,仍去姓卫,自以一个表字,叫做仲卿。没有几时,便由公主将他荐入建章宫中,充作小吏。他方以为既已入宫,不难慢慢地巴结上去,封侯纵不敢望,个把官儿,或不烦难。
不料有人通信,说是韩嫣命人捕他,叫他赶快避开。他一时无处可躲,不知怎的一弄,竟到武帝的厕所之中去了。可巧武帝正来大解,忽见一人,疑为窃贼,亲自审讯,方知就是宠妃卫子夫的介弟。问他“何故不在建章宫中当差,躲在此处作甚”
卫青也知韩嫣是位嬖臣,不敢说出捕他之事。只说忽然病腹,不知此处却是禁地,罪该万死。武帝那时正在宠幸子夫,顿时授卫青为中大夫之职。又有子夫暗中吹嘘,不久,便升了上大夫。但他出身微贱,仅识之无,那知政治;也是他的福星照命,忽有一个才子与司马相如相等的寒士,前来投他。
此人是谁姓朱名叫买臣,表字翁子,吴中人氏,性好读书,不治生产。蹉跎至四十岁,还是一个落拓儒生,食贫居贱,困顿无聊。家中只有一个妻子,不能养活,无法可想,只得丢下诗书,去到深山砍柴,挑往市上求售,易钱为生。惟买臣肩上挑柴,口中蠱唔不绝。有时那班买主,当他是个痴汉,反而不敢照顾。自早至晚,一根柴草也没售脱,每日回家,必被妻子咕叽。
一天,他又挑柴上市,他的妻子,悄悄跟在后面。他也并不知道,仍旧一壁踯躅前行,一壁口中背诵诗文。他妻在后听着,自然半句不懂,揣度情形,总是读那饥不可以为食,寒不可以为衣的断命书本。不由得火星乱进,大喝一声道“你若再哼,老娘马上和你拼命”
岂知买臣听了越念越响,甚至如唱歌一般。他的妻子,见此情状,顿时大雌威,一把将买臣拖回家中,拍桌打凳地叫骂道“我本是一位良家女子,要吃要穿,方嫁丈夫。现在你有早顿没晚顿的,叫老娘怎样度日请你给我一条生路,我要别寻门径去了”
买臣叹息道“你勿急,相士说过,我年五十当富贵;今已四十多了,不久,包你迹就是。”
买臣还要往下再说,早被其妻一声喝住道“你会迹,黄狗也不吃屎了。我一定要走,留着这个夫人位置,且让有福气的人,前来风光罢”
说完,大哭大闹,不可开交。买臣无奈,只得给他一张休书,任他自去。
买臣仍操故业,读书卖柴,行吟如昔。一日,正是清明令节,买臣挑了一担柴草,刚刚下山,陡遇一场大雨,把柴弄湿。不能售钱,还是小事;且将全身破衣,弄得好像落汤鸡的一般,无可奈何,走至一座坟墓之前,暂避风雨。
岂知天总不晴,腹中又饿,委实支撑不住。方在为难时候,忽见前面来了男女二人,挑着祭品,行近墓前,祭扫起来。买臣仔细一看,那个妇人,正是他的故妻,劈口就问他道“君还没有迹么”
买臣愧不能答,正想逃走,免遭挪揄,又被其妻一把拖住,将祭毕的酒食,分给一半与他。买臣此时,也顾不得羞惭,到口就吃;总算有些志气,吃完之后,不去交还妇人,却去递与那个男子,说声奉扰,挑了柴担,掉头就走。那位男子,就是他故妻的后夫。单看他能够祭扫坟墓,家境似比买臣好得多了。
买臣相形见绌,自然溜之大吉。又过数年,买臣年届知命,果是前时那个相士,顺便带他入都,诣阙上书,多日不见落。买臣虽然待诏公车,可是无钱使用。幸遇邑人庄助,把他荐入卫青门下。卫青原是腹俭,一切文字,皆赖买臣代其捉刀,因此感激买臣,力在武帝面前保举。武帝召人,面询学术。买臣先说春秋,继言楚辞,适合武帝意旨,遂拜为中大夫,竟与庄助同侍禁中,比那卫青仅小一级。正是书中自有黄金屋,朝上难容白木人。
不知买臣何时富贵还乡,且听下回分解。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