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驿馆作阳台死贪写意宫庭易监狱活不耐烦(第2页)
当下田延年奋然起座,按剑上前说“先帝以社稷托付将军,授以全权,无非深知将军忠心为国,能安刘氏。今群下鼎沸,譬诸大厦将倾,将军若不设法维持,试问有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
霍光正要答语,徒见由宫内奔出一个光身的宫女,向他扑地跪下道“奴名苏馥,曾为先帝幸过。今皇帝不顾奴的节操,强行奸污。奴因一个弱女子,力不可抗,此刻乘隙逃出,禀知将军。奴死之后,没有脸去见先帝,乞将奴面蒙上一布,奴心方安。”
说完,就用手中所藏的一把绣花小剪,向他喉中一刺,顷刻之间,飞出一股鲜红,死于殿上。
霍光一面急命左右,把苏馥的尸身拖下,好好安葬;一面对大众道“即此一端,废之已有余。”
大众一见延年接剑而走,声势汹汹;又见贺的行为果也不对,大家若不相从,必遭杀害,何苦要替贺来做死忠臣呢于是个个离座向霍光叩着说道“社稷人民,全系将军;大将军苟有主张,臣等无不遵从。”
霍光乃将大众请起,袖中拿出奏牍,先请丞相杨敞署名,其余次第署毕,便引大众至长乐宫,入白太后,陈明昌邑王贺无道,不应嗣位的情形。可怜这位太后,年才十五,懂得甚事,自然是以霍光之言,惟命是从了。
霍光又请太后贺临未央宫,御承明殿,传诏昌邑故臣,不准擅入。那时贺闻太后驾到,不得不入殿朝谒。但因酒醉过甚,由宫娥搀扶而行,朝毕趋出,退至殿北温室中。霍光走来指挥门吏,将室门关闭。贺张目问霍光道“关门何为”
霍光跪答道“太后有命,不准昌邑群臣入内。”
贺摇头道“这也不必如此急急,让朕慢慢地打他们回去便了。”
霍光也不与他多言,返身趋出。
此时已由张安世率领羽林兵,把昌邑群臣拿下,约有四五百人,连龚遂、王吉也在其数。霍光又将昭帝旧日群臣召入,责令把贺监守,毋令自尽,致负弑主恶名。贺真昏愦,到了此时,还没有知道废立情事。一见新来侍31臣,尚问道“昌邑群臣,究犯何罪,却被大将军全行驱逐”
侍臣不便明言,只推不知。稍间,就有太后诏至,立传贺去问话。贺至此方才有些惶恐起来,问诏使道“朕有何罪,乃烦太后召我”
诏使也含糊答应。贺只得随之来见太后。只见太后身服珠襦,端坐武帐之中,侍卫森立,武士盈阶,犹不如有何变故,战战兢兢地跪下,偷视太后之面。
这时已有尚书令捧着奏牍朗声宣读道
丞相臣杨敞、大司马将军臣霍光、车骑将军臣张安世、度辽将军臣明友、前将军臣韩增、后将军臣赵充国、御史大夫臣蔡义、宜春侯臣王谭、当涂侯臣魏圣、随桃侯臣赵昌乐、杜友臣屠耆堂、太仆臣杜延年、太常臣门昌、大司农臣田延年、宗正臣刘德、少府臣史乐成、廷尉臣李光、执金吾臣李延寿、大鸿胪臣韦贤、左冯翊臣田广明、右扶风臣周德、故典属国臣苏武等,昧死言皇太后陛下自孝昭皇帝弃世无嗣,遣使微昌邑王典丧,身服斩衰,独无哀悲之心。在道不闻素食,使从官略取女子,载以衣车,私纳所居馆舍。及入都进谒,立为皇太子,尝私买鸡豚以食。受皇帝玺于大行前,就次玺不封。复使从官持节,引入昌邑从官二百余人,日与敖游,且为书曰皇帝问侍中君御。使中御府令高昌,奉黄金千斤,赐君卿娶十妻。又乐府乐器,引纳昌邑乐人,击鼓歌吹,作俳优戏。至送殡还宫,即上前殿,召宗庙乐人,悉奏众乐,乘法贺皮轩鸾旗,驱驰北宫桂宫,弄彘斗虎。召皇太后所乘小马车,使官奴骑乘,游戏掖庭之中,与孝昭皇帝宫人蒙等淫乱。诏掖庭令不敢泄言者腰斩。
上官太后听到此处,也不禁大怒,命尚书令,暂行止读,高声对贺道“为人臣子,可如此悖乱的么”
贺听了,又惭又惧,退膝数步,仍然俯伏。
尚书令又接续读道
取诸侯王列侯二千石绶,及墨绶黄绶,以与昌邑官奴。御府金钱刀剑玉器采缯,赏赐所与游戏之人。沈湎于酒,荒鸩于色。自受玺以来,仅二十七日,使者旁午,持节诏诸官署征,凡一千一百二十七事,失帝之礼,乱汉制度。臣敞等数进谏,不少变更,日以益甚。恐危社稷,天下不安,臣敞等谨与博士议,皆曰今陛下嗣孝昭皇帝后,所为不轨,五辟之属,莫大不孝。周襄王不能事母,春秋曰天王出居于郑,由不孝出之,示绝于天下也。宗庙重于君,陛下不可以承天序,奉祖宗庙,子万姓,当废。臣请有司以一太牢,其告宗庙。谨昧死上闻
尚书令读毕,上官太后单说准奏二字。这还是他的外公霍光教导他的。
当下霍光便令贺起拜受诏。贺急仰说道“古语有言,天子有诤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天下。”
霍光不待说完,即接口道“太后有诏废王,怎得倘称天子”
说完,忙走至贺身边,代解玺绶,奉与太后,便命左右扶贺下殿,出金马门,群臣送至阙外。贺自知绝望,始西向望阙再拜道“臣愚戆不能任事。”
言罢乃起,自就乘与副车。霍光亲送入昌邑邸内,才向贺告辞道“王所行自绝于天,臣宁可负王,不敢负社稷,愿王自爱臣此后不能再侍左右了。”
说罢,涕泣而出。群臣复请治贺应得之罪,太后便把贺下入监狱;昌邑诸臣,陷王不议,一概斩。只有郎中令龚遂,中尉王吉,因曾谏贺,得减轻髡为城旦。
贺入了监狱,又知昌邑群臣,个个斩,至此方始懊悔起来,掩面大泣道“我的性命,恐怕难保了”
连哭三日三夜,泪尽见血。当夜复得一梦,梦见一双燕子,只在他的面前呢喃,醒来告知狱官,要他答出吉凶。狱官听了,敷衍他道“燕子应归故垒,大王或者蒙赦,仍回昌邑,也未可知。”
贺听了悲喜交集地道“我若能回返故土,那就心满意足,再不去与昌邑群臣游戏了。”
狱官道“昌邑群臣,早已弃市,大王怎会与他们游乐呢”
贺失惊道“不错,不错他们都死了我一时忘记,故有此言。”
不言贺在监中,日望赐回故土之诏。单讲霍光既废了贺,自知从前冒昧,并未先行察访贺的平日为人,贸然便把他立为新君。现在朝廷无主,只有四面的打听刘氏的贤裔。一天与光禄大夫丙吉,谈完国事,猝然问道“君知刘氏后人,何以最贤”
丙吉答道“我妻素号知人。他在将军迎立昌邑王贺的当日,曾经谓我道武帝曾孙病己,现年十八岁,通经术,具美材,具有孝行,比起昌邑王来,真有天壤之别;大将军今乃舍贤立劣,是何用意”
霍光听到此地,不待丙吉说完,连连地跺足道“君夫人人称女中丈夫,果然名不虚传。此事怪君,何以不先告我”
丙吉道“此刻提及此人,也不算迟。”
霍光摇道“已经多此一段麻烦了,现在既有这位贤人在此,老夫即当奏知太后,请他定夺。”
正是
帝位既为私有物,刘家以外自无人。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