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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几杯茶,郑总便提出亲自带他们参观。这倒很给面子,连付西元都啧了一声:这伯伯可是他爹都真心欣赏的大哥。
达了,小林清。
展品都是古物,琳琅满目,按时间线分隔开来,到近现代有副名家的书法作品。那位大师据说与付西元外婆家有渊源,因此他驻足,特意观看。
郑总见了,随口道:“这倒是好诗。林清,不如我把它送给你,祝贺你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林清淡笑了一下,道:“我不过是随波逐流,有什么愿。”
付西元听了,斜他一眼。这世上人淡如菊的多了去,林清绝不在其中之一。
他那种很原始的、横冲直撞的欲望,至今仍令付西元印象深刻。就像当所有人都用圆规刻画,他偏要用方的,兀自开出一条新路途。
偶尔,付西元感到佩服,但更多时候,他想:
这小子真是运气不错。
不过听郑总这么讲,他倒对这诗好奇,念出来:二十便封侯,名居第一流。绿鬟深小院,清管下高楼。醉把金船掷,闲敲玉镫游。带盘红鼹鼠,袍砑紫犀牛。锦带归调箭,罗鞋起拨球。眼前长贵盛,那信世间愁。
二十便封侯?这诗倒够贴切的!毕竟林清从无到有,而林骁也身陷囹圄,没法和他相争。
但付西元一细想,又觉得最后两句不对,太过f1ag,与其说林清,更似在说他自己。一查,这诗人虽然家世显赫,后续却并不顺遂。
郑总把这幅字送给林清,林清表示感谢:“确实好诗。”
付西元问他:“你看懂了?”
林清:“没。”
“那还好诗!”
付西元推他一把,若有所思,“说不定郑伯伯在点你呢,让你别飘。你最近飘了?”
林清没回话,忙着和其他人社交。他如今认识的人比付西元还多,这让他不爽,心态不平衡。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仿佛在林清身边,他就不再是主角,反而被抢夺光彩。但谁让人家是话题中心?
终于,他找着机会,把林清拽到角落,扯着他衣领,酸溜溜说:“哟,在外面这叔叔那伯伯,装孙子呢。回家就成主人了,专欺负我?”
付西元嘴贱,明着骂人窝里横,也是趁这场合,他总不能在这儿打他吧?谁知林清却扣住他腰肢,把他拉近了,呼吸喷洒耳边,低低道:
“为人处世,跟你学的。”
“……”
不知怎么,付西元心脏狂跳,像听了什么助兴情话,小腹酥麻大腿软,声音颤了一下:“……这么念着我?”
林清却不再理他了。
晚上,付西元接到电话,他父亲喊他回去吃饭。反正林清也同人有约,俩人分开。
付西元没想到,干妈也在。
童年时熟悉万分的别墅里,此时出奇宁静,灯光灰暗,干妈默默在厨房准备饭菜。从前这儿热闹得多,至少有林骁那个没脸没皮的哥们儿。
付西元感到很难受,如坐针毡。付国豪先和他聊到郑总的展览,感慨一番,又教育他:“小时候干妈照顾你那么多年,你也不来看看人家?”
“我……”
付西元苦笑,“我怕她见了我,更难受。”
毕竟他还跟林清你侬我侬。
出乎意料,干妈的状态倒不算太差,还是从前温柔平淡模样。她骨子里,也是坚强的女性。
何况林清也没为难她,比起钱,他更注重夺权。哪怕真为难,她也有资产,光保险恐怕都买了上千万。
说难听点,就算老公破产,她还能run国外。
当初假如林骁不那么急,其实……
但不急也不可能。谁想把资产往外分?人性本就一个贪,谁也不例外。
付西元轻声问她近况,就怕她提起林清。谁知她还是提了,拿出一小盒药来,竟是那被曝光的mmT。
她叹一口气,道:“我前两天喊保姆大扫除,从床下翻出来,我想着也许老林吃过……但是也不代表什么。人也早入土成灰了。”
付西元打了个寒颤,想起林骁怀疑过,他爹去世跟林清有关系。这药被指成分有问题,涉及类固醇激素,有没有可能导致林程家饮酒过量,最终急性胰腺炎作身亡?
事实上,他有这个病,就是埋雷。这药当然算不上毒药,但假如有心……
付西元不敢多想,只是摇头。
干妈也没再说,转移话题道:“最近我在看一本书,少女时喜欢,觉得感情炙热疯狂,《呼啸山庄》。长大后翻出来,却无法再欣赏了。”
呼啸山庄……
当晚,付西元同老爸睡在别墅,干妈隔壁。他后面还堵着肛塞,也不知该不该取,既无法入睡,林清也没消息,狗日的死了一样。
他辗转反侧,又困又乏,实在没办法,还是开车出门,一股脑冲回家去,正巧在客厅撞见林清。
林清喝了酒,满身酒味却面不改色,指尖夹了根烟,瞧见他凌晨回,正要开口,就被猛地扑倒在沙上,顺手把付西元揽进怀中,摸了摸头。
付西元压着他,抬头,表情有些愣,艰难般开口问:“干爹他……”
林清漠然打断:“不该问闭嘴。”
那语气冷酷强硬,竟让付西元一下失了诘问的勇气和心思,软倒进他怀里,闻见浸了酒的香水味,颇为痛苦道:“林清,你当然不是盖茨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