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杜小蝎剧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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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页(第1页)

身体交合在一起了,心脏靠在一起了,手也握在一起了……可不知道为什麽,看著那拧在一起分不清谁掌谁指的四只手,鹏鹏的心中,无端地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祥感。

因为缠在一起的手,看起来太过扭曲,包藏著太多的不安。

他连忙闭上眼睛,不敢再去看著那紧握在一起的手。

南南走了,鹏鹏依旧留在北北身边,一切看似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可鹏鹏却感觉,北北有些不太一样。

他并不是个善於观察的人,但因为太喜欢太重视对方,因此北北每一个习惯每一个眼神和动作以及他说的每一句话,鹏鹏都会很仔细很仔细地看著听著并且记著。

因为这样地把对方的一切都摆在心上,因此当夏北有任何一点点和平日不同的神态举止,鹏鹏立刻就能察觉。

比如说,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做任何事情的时候,北北那不很明显地心不在焉。

比如说,留在宅子内陪著他和他谈天说地的时间变少了,可独自出门办事却要他留在宅里等著的频率却变高了。

比如说,和他接吻时,北北总像是在担心著什麽,甚至有时会轻轻地推开他,沉默无言地离开房间。

那是在过去这十几年来从没发生过的事情,少爷们从小亲他吻他,哪一次不是没将他吻得气都要绝了骨头都要酥化掉还不愿放过他?

北北是遇到了什麽麻烦了吗?他总是这样想著。

他是最懂少爷们的人,他知道他的少爷虽然娇贯任性,但在和他相处时,因为身分因为年纪更因为疼宠,他们总是扮演著「安慰者」和「照顾者」的角色,他们会和他分享各种烦恼和不顺心的事情,可在最後往往会加一句「没什麽大不了」或「不用担心」,笑著带过。

从小到大,就除了情情爱爱这难解之题,张鹏几乎可以说是无忧无虑少有烦恼的成长著,不管是北北还是南南,都是把他当宝贝地对待,而他却不是他们能够共患难的对象。

想到这,张鹏有些难过……他的存在,不但一再给少爷们添忧,却从没能帮他们解烦过,像现在,他连北北到底遇上了什麽都无从而知,除了默默地等著,在心中乾著急著,什麽都做不到。

北北吃饭很挑食,最近吃得更少更匆忙了,没人在一旁逼著他吃这个吃那个,没人帮他夹菜添汤,他会好好吃饭吗?北北睡觉时特会踢被子,要是没一晚上起床三两次给他拽被子,很容易就受风寒……

张鹏本就是没什麽心机的孩子,又满心地为对方设想,明知夏北确实是很不对劲,但他还是一股脑地就往关怀和担心的角度去思考,直到有天他突然惊觉,北北已经一整个月都没碰过他了……

一个月其实也不过三十天,但对过去几乎一天都要玩上好几回,甚至有时是荒唐到一整天都离不开床的两人来说,性是他们爱与被爱最深刻的表现,不管是先虐再爱还是先爱再虐,是绑著还是吊著,是北北操他还是他操北北,都是生活中最甜蜜最幸福的一部分。

可是整整一个月,北北再没碰过他,就算有时他们睡在同一张床上,也只是单纯的睡觉而已。

其实一个月前他两间的性事就少了很多,还很多次都是草草了事,更多次是北北让他用手就解决了,完事之後也是倒头就睡,不像先前那样完事了之後还要拥吻著又舔又抱在床上咬著耳朵胡乱讲些琐事直到双双都难敌困意才睡著……

张鹏的个性温和腼腆,在性事上也总是被动,北北的疏离让他不知所措,可却不知道该怎麽问,也不懂得争取和表达,每次看著北北背著他睡的背脊,好几次想伸出手去抚摸拥抱,但最终仍是忍下了。

少爷会这样,一定有理由的,也许是心情不好,也许是身体不适,再过几天,也许他又会恢复本来的样子,转过脸来,紧搂著他低声地在他耳边说著:「没什麽大不了的,不用担心。」

如果鹏鹏是个再精细深沉一些的人,他就会发现家里头的下人们看著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怜悯。

但他却是个单纯到连「怀疑」是什麽都不太能体会的人,北北留在府中的时间越来越少,越来越多次彻夜不归,有时北北会告诉他要去哪,但大多时候他就是什麽都没说,不知他何去何往也不知道他哪时会回来,鹏鹏就只能静静地望著房门从白天等到黑夜,再继续等到天明。

一天北北又出门了,鹏鹏等到了夜里,桌上的菜是鹏鹏为北北煮的,都是他爱吃的菜,但菜都凉了北北还没回来,鹏鹏等了又等,自己也没吃半口饭,最後还是拿了竹编的帐子把那些菜给盖了起来,留著等北北回来再给他温热。

平常他们总是一起入浴,一个桶子挤了两个大男孩,你擦我背我搓你头发,擦来搓去不免走火,可现在北北不在,下人自然不会特地帮他准备洗澡水,鹏鹏只好拿了水桶和衣物,独自来到他从前还在当下人时冲洗的那个小棚子洗澡。

衣服脱光了,忽然听见人声。

用这个小棚子洗澡的人也不只他一个,小时候好几次洗到一半碰到其他家丁也来洗澡,反正一人打一桶水各洗各的也没什麽干扰,可现在他已经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光著身子在北北面前睡觉吃饭不怎样,但光著身子在其他人面前总觉别扭,於是抱了衣物和他的桶子,就往一旁树丛後的假山躲去。

来者是一群年纪比他大个三四岁的仆役,一群青年边洗边聊天的也不知道要洗多久,光著身子躲在假山後的张鹏浑身发冷,一冷便觉得整日未进食的肠胃隐隐疼了起来,正想轻手轻脚地将衣服给套回身上去时,却听见那群男人讨论起了自己。

「你说张鹏吗?」

「对啊,就那个死不要脸的男鸡。」

「我看八成会被赶出去吧。」

「我早就这麽觉得了,一个男人以色事人怎会长久?」

「而且不但是男人,还长得很普通!真不知道少爷当初是怎麽看上的。」

「就算少爷不赶他走,以後的少奶奶又怎麽能接受?看了就恶心吧!」

「还好少爷最後理智回来了,千娇百媚的好小姐抱起来怎麽样都比一个臭男人舒服吧?」

「我觉得他还是识相点,自己离开。」

「本来就是叫化子出身的,还想自己能飞上枝头呢!」

在假山後的鹏鹏听得一愣一愣,听到最後也不确定自己到底听进了什麽,连那群人什麽时候洗好离开的都没察觉。

他缓缓地低下头,望著自己赤裸的身子。

他是男人,还是个很普通的男人,有著很普通的长相和身子。

因为从小被少爷们疼著爱著,他还真有些忘了自己如此普通平凡了。

是不是因为太普通了,普通到用久了也腻味,所以北北都不再碰他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是他的错,是他太普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