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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秞仰頭站在樹下,一頭油亮的頭髮只拿了素色銀簪隨意挽了,柿子紅錦緞繡纏枝桂花襟邊掐腰夾襖,底下穿了條淺灰色撒花夾棉褲,散著褲腳,趿了雙藕荷色鞋子,聽得身後開門聲,樂呵呵的笑彎了眉眼:「娘,我在屋裡都聞得見香氣,這滿樹的桂花竟是一夜間開了,都說蟾宮折桂,咱們笠哥兒這回是不是會中了秀才呀。」
李氏瞧著滿樹的金桂,也是喜眉喜眼,又伸手握了青秞的手眉開眼笑里便含了些嗔意道:「涼的,快回去加件衣服了來。」
桐花從後院急匆匆的走來,手裡拿了件灰色滾柿子紅邊的比甲,忙不迭給青秞穿上,「姑娘手腳太快了,我才聽見聲音就沒了影,衣服穿一半就出來了,還扔在炕上。」嘴裡說話,手上沒停,快手快腳給青秞把比甲穿好,這才看見滿樹的桂花,「哎呀呀,昨日裡我還給它澆水呢,也沒看見一朵呀,竟是一夜開的嗎,」又轉頭抓了青秞的手,「姑娘,你掐我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
潘進一大早起了就去掃門口巷子裡的落葉,聽見院子裡桐花的聲音,隔著窗格正往裡看,就聽遠處車轍壓著青石板的咯吱聲,一個年輕車夫趕了輛大車吱吱呀呀的過來,潘進算著日子想著是不是顏二郎父子回來了,忙放了掃帚迎上去,果然車帘子一掀笠哥兒探出頭來,潘進忙伸手接了,「顏先生,哥兒回來了。」
這回笠哥兒也顧不得禮節了,頭也不回的往屋裡沖,邊跑還邊回頭說:「爹,我先進了,回頭給您認錯。」
顏二郎聽了哭笑不得,跟在後面幾步邁進院子。
笠哥兒一進門跑到李氏跟前雙手牢牢抓了李氏的衣袖,「娘,我想你了,也想三姐姐了。」笠哥兒鬆開一隻手又來抓青秞的手。說著話憋了嘴,不由得帶了些哭腔。
顏二郎進門一家子一月沒見,俱喜歡得不得了,上前見了禮,虎子在屋裡被院子裡的聲音吵醒了,也不哭只嚷嚷「爹,起起,玩。」
顏家成聽聲音知道是二叔回來了,和佩玉起床收拾好出來,顏二郎瞧見有些詫異,「你們住這,早知道便不用如此擔心你二嬸和青秞了,這些日子多虧你照顧著。」
小孩五感敏銳,虎子一出門便聞見滿院的花香,圓溜溜的眼睛四處張望,叉了手喊青秞:「三姑姑,香香,我要香香花。」
青秞喜得扯了顏二郎的衣服笑彎了眉眼:「爹,我們家桂樹,昨夜一夜開滿了花。」
顏二郎聽了也喜歡得不得了,虎子見大人都在說話,也沒人理他,只有笠哥兒站在一邊笑,便扯了笠哥兒喊道:「小叔叔,我要香香花,我要香香花。」
笠哥兒被纏著,只得走到樹下去折桂花,青秞回頭正瞧見笠哥兒小小個子,踮起腳去折桂花,一時怔住了。
笠哥兒自己倒沒覺得什麼,費了好大力氣好歹折了一支下來,正欲遞給虎子,顏家成卻攔住了,叫桐花把這支花養到笠哥兒房裡去,自己又抱了虎子,抓住虎子的手摺了一支,虎子自己折了花,越發喜歡,笑得口水直流。
黃氏算著溫雲州回來的時辰,灶下砂鍋里煨著石斑魚做的芥菜魚片粥,蒸鍋里熱著桂花藕粉糕,芝麻紅豆餅,想著溫雲州餓了幾日,恐腸胃經不得油膩,燒了清淡的配粥菜,又煮了蓴菜湯,一五一十都準備妥了,總覺時間慢,手裡捻著珠串,靠了迎枕打盹,香爐里檀香裊裊,一室安靜。
溫雲州幾步穿過抄手遊廊,才近廳堂黃氏已經覺察,忙不得起身,溫雲州進屋彎腰跪倒行禮,黃氏忙扶起來,上下左右細細的打量了,才笑道:「真真瘦了一圈去了,可是餓了,還是冷,叫人打發了熏爐進來。」
溫雲州最愛吃魚粥,知道他娘必然是備好了的,忙扶了黃氏的手道:「餓了,娘,有沒有魚粥,我這些日子夢裡都惦記您做的魚片芥菜粥。」
佩蘭聽得信,知道溫雲州回來了,穿了那日去知畫園穿的那套棗紅色襦衣,寶藍色百褶裙,耳朵還是戴著金丁香,待了秋荷急匆匆往廳堂趕,走到廊下聽得溫雲州在和黃氏說話,不由得放輕了腳步兒。
滿桌子都是溫雲州愛吃的,母子倆挨著坐了,也不管什麼食不言的規矩,邊吃邊說話,溫雲州說起顏二郎為他們找了極好的老學究,又說那老學究如何厲害,如何一次年只收十個學子,今年是顏先生拿了推薦書才能讓他們得以進去的,又說那老學究厲害,一個月令他獲益匪淺,又說起此次考試的順利。
最後放了手裡的筷子鄭重道:「娘,這次考試我雖不能說有多大把握,但回來的船上,我們默出卷子,顏夫子給我們講解了,也說我答得不錯,我們要好好謝謝顏夫子呢。」
黃氏聽了溫雲州的話心裡自是歡喜的,越發為自己選了青秞稱慶,如今雖說還沒請媒人上門,但是黃氏已經去與顏家通話了,兩家也有了默契,單等溫雲州府試再請媒人上門,萬一中舉豈不是都有體面,以後有顏夫子提點,自家兒子的路也走得更順暢些,想到此打定主意等放了榜,不論結果如何,都要快去顏家提親,這樣清貴的門第兒,甜水鎮只怕搶著要去的都是。
既是打定了主意便也不需刻意瞞著溫雲州,當既笑道:「謝自然是要謝的,不過早晚一家人,也不需太過客氣的,等你放榜了,我們就請媒人去顏家」
溫雲州聽了黃氏的話,一顆心都快蹦出來了,當既漲紅了臉,低頭不說話,只管往碗裡夾菜,碗都堆成個小山了,還不停了夾,引得徐媽媽在一旁噗嗤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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