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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嫁给你,不是因为你的身份。”
母亲用莲蓬敲了敲父亲的头,“别说这些胡话。”
父亲温柔一笑,“可惜梓衿是个女孩儿,若她是个男孩儿,我就让她去考取功名,然后为岳父大人洗清冤情。”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
母亲摇摇头,伸手来拉住她,母亲的手很软,很灵活,只是常年拿刀解剖验尸,骨节有些粗大,但是将她的手包裹在手心里,温暖又熨帖,那种暖和柔,轻轻地包裹着她,让她安心又幸福。
“既然已经离开京城,已经离开朝堂,我便不想让我们任何一人卷入其中。”
母亲坚定地说道,“我父亲……自有他的选择。以后我们就在宜水镇,哪儿也不去了。”
“好,哪儿也不去。”
父亲拉住母亲的手,带着她一起回去。
风起,吹动满池莲叶层层叠叠舞动摇晃,木梓衿转头看得出神,再一转头,父亲和母亲的身影已经走远。那琉璃般璀璨剔透的光影之中,看不见了他们的身影。
心头一骇,她立刻拔腿追上去——“爹爹!娘亲!”
“爹爹!娘亲!”
木梓衿从床上惊坐而起,伸手想要抓住眼前的残景,却发现只是一场美好的幻梦。她微微喘息着,发现脑海之中那美好的场景久久不去,萦绕在心头的思念慢慢地膨胀,慢慢地填满了心头。
几回魂梦,几时梦里相逢?
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她跟随宁无忧忙碌、破案,让自己变得劳累充实,便是不想让悲痛侵蚀了自己,蒙蔽了自己。可在夜深时,总会想起过往。
这么多日子过去,这还是她第一次梦见父亲,竟然还梦见了母亲。
母亲去世之后,父亲一夕间白头苍老,日日思念母亲。若非自己,父亲怕是早就追随母亲而去了吧。虽然父亲去世得突然,可如今,黄泉碧落,他和母亲相逢,怕也是幸福的。
窗外暖风轻送,正是阳春深夜好时景,月缺星朗,花木复苏,良辰美景,不过如斯。
她又慢慢躺下,薄衾难耐,一身冷汗浸骨,她伸手到被子外,摸了摸被衾,勾了勾唇,笑得有些苦涩。
宁无忧原本要给她涨月钱,可是因为她无缘无故拿了贤王的一千两,让他觉得自己对他不忠,所以不但没给她涨月钱,至今为止,她还是王府的初等侍女。不过,这样的薄衾,也比过往自己睡得如铁板一样的被子好很多。
☆、夜诉交心
深夜最容易放松,脑海也最容易被杂念惊扰。刚才梦里的场景一遍一遍地在她脑海中浮现,她终于还是难以入眠。
睁大了眼睛,看着晦明晦暗房间之中简单家具的峭楞轮廓,无意识便想起母亲和父亲的对话。
她的记忆,要从宜水镇开始。宜水镇的街道,宜水镇的人,宜水镇的一切,人生过往十几年,都与宜水镇有关。可为什么,在父亲的话中,却提到京城?她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土生土长的宜水镇人。还有母亲所说的外祖父?
从小没有见过外祖父,就算是已经去世,母亲也从来没有带她去祭拜过。
此时回忆,才惊觉,自己的父母,身份好像都是一个谜团。
窗外有风吹过,穿花拂叶,一如刚才梦里的风声。她终于彻底失去睡意,掀开薄衾,披了外衣,走出了房门。
月缺星朗,参商疏离,疏影重重,横斜清浅,印象中的王府,此时更加的沉肃安详,雅致古朴。一如宁无忧那人,沉静时,静若寒渊,锋芒时,利如剑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