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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林鶯原本就對他堵在教學樓下直升機撒花瓣的壯舉有所耳聞。再加上這麼一句隱晦的陰陽怪氣,她的視線在周夜聲和夏洲之間來回流轉——
各有千秋。
難以抉擇。
換成是她也會感到為難的誒,被夾在中間的小傻瓜居然還吃得那麼起勁。
人類的智慧將「食物」變成了「美食」。當生存所需變成一種享受,連來自海洋的王都難以抗拒。
由於贊助聯誼活動的金主夾帶私貨,用餐結束後,下午的項目是一起去參觀海洋館。
對其他人而言,去什麼地方並沒有那麼重要。畢竟一群成年男女出來玩兒,只是為了要一個利於約會的環境。
但對周夜聲而言情況有些特殊。這是他和虞曉約好了要一起來的海洋館,原本他已經在線上訂過這周末的門票,周六出差開會,周末來逛逛正好。
現在計劃被打亂,雖然也是一天開會一天來海洋館,情景卻大不相同。
周六遊客不少,入館後大家越走越散,跟心儀的對象分開遊玩。夏洲勢必不肯離開他們半步,「周教授,你好像對我有些成見。」
他和氣地說,「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也可以借這個機會解開誤會呀。讓我跟你們一塊兒玩吧。」
周夜聲對這樣的腔調分外膈應,淡淡地說,「沒有什麼誤會。」
他誒了一聲,笑道,「那麼你就是單純的討厭我咯。」
「……」
氣氛發生了微妙的轉變。虞曉的注意力從路邊小孩手裡的水母燈上轉移回來,沒聽懂這人笑裡藏刀的語氣,剛想通過精神體問周夜聲兩人在聊什麼。
周夜聲直截了當地回答,「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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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直接?有點讓人傷心啊。」
夏洲看起來並不詫異,連笑臉都沒有垮掉,「不過我也能夠理解。在你這種走高知路線的科研人才的眼裡,我不過是個不學無術的可悲富二代吧。」
「你對自己好像還不夠了解,」周夜聲說。「不學無術並不是你唯一的缺點。」
「……」
夏洲有一門課在他手上,客觀來看成績並不算差,入學至今綜合績點也都是平均偏上,屬於那種不喜歡學習,但稍微動動腦子成績就過得去的聰明學生。
他討厭夏洲的理由中最主要的一點,是表里不一的作風。用復古的修辭形容,就像是只披著羊皮的狼。
格鬥場那天他不在,沒有見過夏洲親手屠殺異種的情景,但他知道這個學生是個狂熱的義體植入粉絲,在病態地追求機械的力量提升肉體。
這樣的人,就算整天一副笑呵呵很好相處的模樣,也難保骨子裡不是個神經病。
但話說回來,也沒人會把「我是神經病」寫在臉上。
周夜聲又覺得自己沒必要想太複雜,應該純粹一點。
他就是單純的討厭。
「還好我已經很習慣被人討厭了。」夏洲哈哈笑了兩聲,好像並不介意,「周教授,仇富心理不要這麼嚴重嘛。畢竟有句老話說的好,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說不定我將來還會給你的實驗課題投資呢。」
「更何況,人無完人。」他有技巧地停頓,語氣因悠閒而更加耐人尋味,「你也未必就很了解自己啊。」
不遠處的海底隧道中傳來熱烈的歡呼和掌聲,下午第一場美人魚表演剛剛落幕。
虞曉聞聲忽然往前小跑了一段,兩人也立刻終止對話跟上去。
從人群間隙中看見一閃而過的魚尾鱗光,虞曉十分驚訝。嘗試用人魚語溝通卻沒有任何應答,跑到近前來仔細觀察後,他才意識到,原來裡面的人魚是由人類假扮的。
人魚演員剛結束了特技表演,正隔著巨大的玻璃幕牆跟觀眾互動。演員都經過專門挑選,甚至接受了身體改造,肺部換成更耐用的義體。如此一來,潛水時間大大增長,不用背氧氣瓶也能在水下完成半小時的演出,中途不用浮上去換氣。
雖然人造魚尾在遊動時跟真正的尾巴相比還有些僵硬,但隔著一段距離看,已經挺像的了。
他很久沒有見過同族,往前擠了幾步,趴在玻璃上看得很專注。看完表演的觀眾正在6續離開,他冷不防被經過身旁的少年撞了一下,轉頭看去,意外的對上一雙淺紅色的眼睛。
午夜街頭追逐的記憶閃過。他依稀記得某個人名字的發音,「春?」
「呀?」封春正要走,聞聲一臉茫然,「你怎麼知道我名字啊。」
少年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的年紀,比虞曉還要矮上大半頭,頭戴式耳機掛在脖子裡,可愛的圓臉皺得像皮包餡大的白嫩包子。一雙與眾不同的紅眸閃著困惑的光芒,清澈中透露出些許符合年齡的愚蠢。
他的記憶被一時惱怒的海王洗掉了,當晚見過的人自然也都記不得。
虞曉言簡意賅地揭他老底,「異管院。」
他更驚訝了,轉頭四處看,像要找出隱藏拍攝的節目採訪鏡頭,「誒?你們怎麼知道我是異管院的?」
「見過。」虞曉說。
「哦……你們也是體制內的吧?怪不得認得我。」
封春有些臉紅,迅地完成自我說服,「唉不瞞你們說,我前段時間出任務,碰上個險惡的歹徒,把我的記憶都給弄沒了,回去挨了好多罵又培訓好多課,才讓我繼續出任務呢。不好意思啊,我不記得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