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1页)
有了一定的经济实力可以不再那么依赖妻子娘家之后,他曾认真地想过去看看从未见过面的儿子,可对蔡淑芳的愧疚又让他不敢去面对昔日被自己无情抛下的可怜女人。小童每次看望他哥回来带来的一点消息都是说她们母子过得还不错,程志远甚至怀疑钟建设根本就以为凡凡是他亲生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贸然前去认亲肯定会破坏他们的家庭,他已经对不起淑芳一次了,不能再对不起她第二次。
存着这样的心情,他一直没敢做任何行动,如果不是小烨的病恶化到这种地步,他又被妻子拉整个娘家来施压的话……
钟亦凡听到后面的呼唤,这让他跑得更快,直到把那喊声彻底甩在了听不见的地方,才稍稍慢下了些脚步。
并不是想要停下,是真的跑不动了。
起了风,十一月的天实在够冷了,忘记穿外套就冲了出来,起初竟然完全没有察觉。钟亦凡嗤笑了自己一声,原来心已经比身体冻得更僵了。
昏黄的路灯拉长了街上聊聊可数的几条人影,各个都是行色匆匆,只有他的脚步慢了下来,无意识地把自己隐进了路旁的树影里,机械地移动着步子。
急什么呢?反正,他根本没有方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又能去哪儿。
由远而近传来少女哼唱孟庭苇《真的还是假的》的歌声,只是本能地将迟钝的视线转过去了一些,路灯下一个小男生背着个女孩走过,两人重叠的影子被灯光拖得很长。
是江溪,他背着女孩,女孩帮他背着那把吉他。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震撼了,钟亦凡已经完全没力气去记起昨晚这个才初中一年级的小学弟对他强硬告白的事了。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在逆着灯光的树阴影里听着女孩在江溪背上哼唱着“我的心很怕痛你要疼我”
渐行渐远。
原来即使再漫无目的地走,最后也还是会走到某个终点。
钟亦凡停下来时,发现他站在童欢家门外。但他不知道,童欢家长不在,里面正在进行着两个人的狂欢。
随着一声不耐烦的“谁啊”
,童欢打开了门。胡乱披了件外套的领口,能够看到锁骨上星星点点暧昧的痕迹。
钟亦凡的大脑很迟钝,迟钝到根本没有领悟对方见到他时那个吃惊目光的含义,只是不请自入的麻木着走了进去。
他不是第一次来童家。
童爸爸是个颇为花心的男人,作为农场第一批下海经商的领头羊,他在包二奶养小蜜一事上也是走在时代前列的。童妈妈一怒之下来了个夫唱妇随,你出轨我出墙。发展到现在,两个人的婚姻关系已经名存实亡,离婚问题因为财产分割未能协商好而暂时搁浅,但大多数时间他们都在各自相好的那里住着,童欢也习惯了大把零用钱代替父母陪伴的日子。
什么都没多想,钟亦凡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进了童欢的房间。房间里尚还弥漫着雄性荷尔蒙分泌的味道,而床上,一个盖着被子露出半裸上身的男人正靠在床头抽着事后烟。
就是这样,钟亦凡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如此清晰地看到童欢的背叛。
床上叼着烟的男人在他突然出现后从慌乱、讶异,再到惊艳、玩味变幻着脸色,可钟亦凡像是服用了迟钝剂,许久都没办法从男人脸上看懂那些表情。
久到不能再久后,连童欢都已经从被撞破背叛的惊慌失措中镇定下来了,钟亦凡才后知后觉般地把脸转向卧室门边的恋人。
“他……是谁?”
没有半分责备的语气,好像纯然在打听一个陌生人一样。
“你不是都看到了么?”
绕过钟亦凡,童欢破罐子破摔似地回到床边,靠着男人的胸膛一屁股坐了下去,拿过那人夹在指间的烟叼进了嘴里,流里流气地吸了一口。
“你跟他……那个了?”
这是标准明知故问的废话,是钟亦凡理智接近崩溃时的混乱产物。
不待童欢作答,床上的男人先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毫不掩饰地咬着怀里人耳垂用钟亦凡也能听到的声音问童欢:“这就是你学校的那个?够纯的啊!”
这话让童欢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完全无视了他的笑对此刻的钟亦凡来说何其残忍。
忽视了男人不怀好意的眼神,钟亦凡只是把眼光没什么力气地投在童欢脸上,像麻木的自言自语般说了句:“我们还没有做过。”
这话一出口立刻跟点了那个男人的笑穴一样,抱着肚子乐得在床上滚成了一团。
“第一次见你妈这么纯的小雏儿,来来来,让哥好好教你两招。”
男人在床上冲钟亦凡招手,而钟亦凡只是看着童欢,却又不见丝毫想要发脾气的意思。
“要不一起?我不介意偶尔来点刺激的。”
童欢不甚在意地吐了口烟:“李哥技术不错,给你当老师绝对可以胜任。”
“不做,不是不会,是珍惜你。”
钟亦凡也弄不懂自己为什么可以这么平静,或许,哀莫大于心死那句话是真的。
“啧啧啧,我看到情圣了。”
男人就着童欢的手又吸了口烟,轻薄地向着钟亦凡吐了口烟雾。
“珍惜?”
童欢也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人生得意须尽欢,花开堪折直须折。珍惜什么的这种酸话有屁用啊,你该不是以为我们这种关系可以将来领证结婚过日子吧?再说就算结了婚就真能过一辈子?从一而终”
真要能那样,此刻他们家三口人就不会分别在三个地方过夜了,爱情那种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一分钟能说一百二十遍的东西哪能当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