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1页)
“你会后悔的,耶和华。除了神明以外这世间并没有完全,这完美造物,是灾难,更是劫,属于你的劫。”
况且纵使是神明,便当真是完全?
但,灾难与劫吗?
神明于无声处冷笑,反问,并不曾因此而生出变化和改变。
只是在短暂的停顿之后以指尖虚虚点在路西菲尔眉心,开口,看似云淡风轻却又似乎不怀好意道:
“既然如此,那么便要他离不开吾便是。”
养鸟啊,就得剪掉它的羽翼,磨灭它的利爪,而后打开笼子,使它飞翔。却又在它飞出去,振动翅膀,将要有自己的生活之际,将其抓回,关在笼中,一点点将其摧毁。
摧毁它所建立的一切,磨灭它的信心、叛逆及勇气,叫它老老实实的呆在笼中,等待牧羊者的垂怜和宠爱。
如此,方才是正确,不是吗?
但这世间又哪有什么绝对的真理与准则?
即便是有,当属于神明的劫难升起,当神的灵于水面因那光的出现而驻足与停留,那本当为义、为真理与准则的东西,便已经被蒙上阴霾,陷入到混乱与疯狂。
于神明的指尖在路西菲尔眉心点下,有属于这炽天使长的翅羽、光辉华美恍若圣光的六翼在其身后展开,如梦似幻似虚还实,足以叫这天地间的光芒为之汇聚与失色。
原本伏在神明膝头的路西菲尔睁开了眼,恍若苍穹的蓝眸之中带着几分自睡梦中醒来的水润与迷茫。只是很快的,那水润与迷茫散去,盛出虚假的信仰与虔诚,静静地仰视着神明。
“吾神。”
属于这造物的手仍旧搁放在神明的膝头,于路西菲尔的耳侧、在他的脸颊间,有发丝散落,压出细细的、浅淡的印痕。
神明的指尖自那圣光与迷雾当中探出,然而落在路西菲尔眼中的,却只是一片纯白。
柔和到极致的、恍若光明的海洋一般的纯白。
一切好似是不真实,然而神明落到自己肌肤间的触感,却又是最真实。
主的指尖撩过散落在路西菲尔脸侧的发,以指腹在这造物的脸颊间流连,而后在那唇瓣间停留,缓缓摩挲。
“路西。”
神明似是极亲昵的唤这造物的名,唤这不曾为世间之造物与生灵出口过的昵称。而后带出了笑意,意味不明道:
“你会永远留在吾身边,信仰我、侍奉我,对吗?”
路西菲尔理所当然的给出那个肯定的答案。
“自然。”
于是神明俯首,凑近了路西菲尔的脸侧,在其耳际开口。
“记住你的话语,路西。”
纯粹到极致的、温暖与祥和的圣光之中似是有什么黏腻且怪异的、不可名状的东西在复苏、蠕动、缓缓爬行、沙沙作响,贴近了路西菲尔的面,由下而上的一点点环绕上这炽天使长那属灵的身躯。
想要将其吞噬,将其纳入到掌控之中,拆吞入腹甚至是彻底的融为一体。
只是这造物的蓝眸澄澈与空茫如苍穹,又似是那没有任何波纹的镜面,虚假的虔诚与信仰之外,倒映出一片璀璨到极致的圣光与纯白。
于是神明牵起了路西菲尔的手,在下一刻间、在这属于天国的夜晚将要退去之时将路西菲尔送回,送回到属于副君殿下的寝殿之中。
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一切都在无声息间发生,在每一个夜晚到来与白日将要来临之际,神明与路西菲尔之间的种种并没有惊动任何造物与生灵,亦没有谁能够窥探到那份隐秘。更不知晓,那圣光中的真神不知自何时起,或许从来便非是他们所想象的模样。
直至那某一日,在神明将路西菲尔送回之际,这向来完美且温顺的炽天使长忽然伸出手指,回握住了神明。
天使是属灵的,是可以变幻容貌与形态的,并不受肉身的束缚。而创造他们的造物主,那圣光中的神明,同样存在于虚实之间,同此世间隔着久远的距离。因而只要神明想,那么路西菲尔之所握住的便是一点月光、一缕清风、一道可望而不可及的、虚无的幻影与光芒。
只是不管是何时,神明予这造物的触感却又似乎是真实的。因而路西菲尔之所回握住的,似乎确确实实是属于神明的手。
全知全能的主回头,璀璨的眸中倒映着路西菲尔那光辉华美的颜,不曾放过其一点一滴的变化。
然而路西菲尔面上并没有任何变化,对神明坦露且毫无保留的心声里亦是一片的平静,并没有任何波澜。
“送给您。”
感受到神明目光与注视的路西菲尔将未曾握向神明的那只手摊开,有似是刚采摘下来的、尚且带着露水的花瓣出现在那白皙且细腻的掌心。
只是一瞬间,前因后果以及有光那花瓣的种种便出现在神明眼中,工种浩梦白推文台呈现在神明眼前。只不过很显然,神明更想从这造物口中,自路西菲尔的言语里知道这造物最真实的想法。
于是神明伸出手,拈住了这花瓣,使其漂浮在空中,在那照耀过帘幔的圣光间停留,而后开口,问出疑问。
“为什么?”
主的意分明是可以揣度却又不可揣度的,长久以来的相处与默契已经叫路西菲尔足够了解神明。至少足够了解神明口中,那未曾出口的话语。
众生的主与父显然是从不缺少任何东西与物品的,而不管是路西菲尔还是这世间的造物与生灵,都已经自主的身上获得太多太多。
纵使是那生长在黑暗中的、不为神明所喜的生灵,同样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