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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羊少年之旅经典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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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六酩酊(第1页)

第二十六章万年之难

一百二十六、酩酊

八月剥枣,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

酒在商代之前就被发明了出来。公元前3000年的埃及人酿造出了大麦酒,就是啤酒,同时,生活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的苏美尔人也造出了葡萄酒。中国相传由杜康发明了酒,不过直至商周之际,周人君臣们所喝酒是非常原始的米酒。

那酒喝起来一爵一爵貌似很多,味道微酸又甘之如饴,不觉得多,等酒到了腹肠,化入血气中之后,后劲就展现了出来。到了府中,一路清醒的姬旦经冷风一吹,才觉自己已经酩酊大醉。姬旦是何等人也,即使在酩酊之中,也能不失其态,端坐在内室之中,闭目凝气,像平时一样,身姿不偏不倚,犹如一尊坐鼎。

商周之际,古人尚无棉被,睡觉之时裹着一种叫做“寝衣”

的被子。寻常寝衣是麻葛布里面填入芦絮草絮,贵族寝衣的可为锦织,里面填入绒毛或者丝絮。

姬旦酒后寒,坐在狐皮褥子上,自己也知道披上寝衣保暖。姬旦的夫人一贯知道丈夫好静思。自从他出府以后,一直担心他被国君召去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但见丈夫红光满面而归,并难得一身的酒气,知道是一次难得的欢宴,且姬家上下皆在服丧之中,非特别要紧之事,国君一定不会开宴的。如此必然是丈夫与国君间的猜忌已经冰释,夫人心中安宁,就安排家丁在内室外看顾,若有事情及时通报,自己并不去打搅姬旦的静坐。

自父王姬旦去世后,姬旦感觉自己心神散乱,连梦都做得浅,更不用说遨游梦境了。索性,他也就忘了自己这套梦师的本领,潜心研读父亲手刻出的《周易》诸策,深深了悟其中的优点与深谋远虑。有了清醒时的智慧,姬旦就再也不想使用梦师的禀赋了。他内心中保存着整个周国的未来,担负着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的重大职责,不能轻易再以身试险。

自从姬幸的梦境里归来以后,特别是在崇都外的九死一生,姬旦也常常感到后怕,总是心有余悸,不愿意再冒险踏入那变幻莫测的梦境世界。特别是他耳畔总时不时地回响着那个诡秘黑夜人的声音:“过了那个山谷,可不要再回头,再来就要放弃一切的希望!”

无论是梦里还是梦外,他几乎都要送了命。君子不履险境,姬旦反复告诫自己此生千万别为好奇心,再去玄秘之境。

今天夜宴后,姬旦在端坐之中入睡了。不胜酒力的感觉真是好,极少饮酒的姬旦感觉浑身轻快,犹如人也浮动了起来,一股股暖流在周身旋转,一直贯入头顶,让他总是觉得异常沉重的头颅也轻盈很多。姬旦脑子里不停地响着自我的忠告:“殷商人滥饮无度,君臣昏聩,必定离亡国不远!姬旦啊姬旦,你以后莫要饮酒了!”

他这么自责着,忽然听到耳边有清晰的蟋蟀叫声。他循声望去,一只通体油亮、漆黑的大蟋蟀正趴在内室的中间。它叫得不再像文太室堂上那么铮铮作鸣,而是很柔和的,犹如玉石轻轻叩击一般,也仿佛是在招引着姬旦。

“好蟋蟀!”

姬旦就起身来,想去抓起那只蟋蟀,就像他年幼之时经常干的事情那样。那只蟋蟀倒十分机灵,姬旦一扑不中。它蹦了不多远,停下来回首招引。姬旦就随着它走出内室,并愈行愈远,不知不觉来到一个大殿之外,就再也看不到蟋蟀的踪迹。

姬旦在殿外站立着发呆发楞,不知道是进好,还是退好。

这时候,大殿之内突然传出来了姬昌的声音:“在羑里狱大中,已经向上天许诺过了,倘若老夫能活着归来,而大周若能事成,就封他为周公,将我故周之地都交封给他!我姬家,上不应负天,下不应负人!你自己,也要小心!你应该牢牢记住,他的名字叫幸,叫少年幸,叫姬幸!”

“父亲!”

姬旦一惊,连忙快跑着上了大殿之门,走了进去。然而大殿之内,黑漆漆的一片,仅仅有非常小的一块光亮。姬旦就冲着那片光亮走去,跨过光亮,却看到了一个火光四起,到处是乒乒乓乓砍杀之声和呼喊之声的大城。他熟悉那个大城的地平线,毫无疑问,那里正是他潜伏了七年之久的朝歌城。

“朝歌内乱了!”

迎面姬旦遇到了姬发。姬发有点欣喜若狂的样子,“四弟,你所言不虚啊!我们周人的大业指日可待!功成之后,朕封你做‘周公’,列开国第一功臣!”

姬旦心中一悸,说:“二哥,只要成功就好,‘周公’之位,父王或许另有安排!你难道未曾遇到父王?”

姬发摇了摇头,苦着脸说:“我可不敢跟父王多说什么?他喜欢拿我跟大哥比,总是说我‘疑虑甚多,胆略不足’。我已经很努力了,上山博虎,入谷猎熊,冲锋陷阵,砥砺胆子很久了。可父王尚在世时,还总是说我‘宿不悉啊日不足’,到去世,还是当着大家面说;‘日不足,惟宿不祥。’我真十分懊恼,一定要证明给父王看看!”

“宿不悉”

就是夜晚不退尽的意思,比喻阴柔之气太重,“日不足”

就是白天未全到的意思,比喻阳刚之气太少。

姬昌的这话,其实也是姬旦多年的对二哥的感觉,他总觉得姬发一直以来总是在虚张声势,在父亲面前好说勇言大言,平时也喜欢摆出赳赳武夫的架势。一旦遇到谋断之事,便优柔寡断起来。父王被拘、大哥被杀,姬发毫无准备地匆匆被推上太子之位,诸臣请他去朝歌请罪求恕,他不敢向西多行一步;大家请他索性冒个险,早早吞并了崇国,陈兵边境,力压殷商放人,他更不敢。七年之间,一无所为,只知重金贿赂殷商高官求保姬昌平安,花钱无数,也致使并不富裕的周国亏空不少。若非姬旦只身潜伏朝歌,极力周旋,真不知后果会怎样。

虽是这么看,姬旦也知道身为一国之君的压力,和辅臣是不一样的。他依然十分敬重这个为人温和、十分看重兄弟情谊的二哥,姬旦深知自己外柔内刚,心硬如铁、气量欠阔,很多方面未必就胜过二哥。虽知道姬发的外刚内柔,姬旦也从不别旁人说起,不过,这番话姬发对自己说,他还是有点意外,感觉种种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