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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出他最后一句话中蕴含的轻松笑意,明白他是有意逗弄吓唬她,转过身背着手走开,故意不看他。
祁舜迅速跟随上来,在她身后问:“生我的气了?”
她微带娇嗔地背着身不肯理他,他冷不防地将她揽进怀里,亲吻着她柔嫩的颈项,属于男性的低沉嗓音附在云萝的耳畔,一字一句都撼人心坎:“罚你是假,舍不得离开你是真……假如能够永远陪伴着你居住在这花溪畔,才算是不枉此生。”
云萝半带娇羞伏在他胸口,眼神带着纯真的期盼,问道:“那么,你可以从此不回临安去吗?”
祁舜抚摸着她的柔顺发丝,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胸口的心跳声越来越平缓,原本微热的身躯渐渐恢复了正常的温度。良久,云萝才听见他淡淡说道:“今晚我还有几件事情要处理,明日一早我们启程去剑湖,你早点歇息。”
云萝料想他今晚无意两情缱卷,心头掠过一阵轻微的失落,依然乖巧地柔声说:“别苑还有其他的居所,我今晚去别的地方住。”
她说完这句话,静静离开他的怀抱,向晴雨阁外走去。
祁舜静静注视着她的柔美身姿,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情绪,他阴魅的黑眸除了温柔之外,还闪烁着一丝无法解读的深沉情感。他心中十分清楚,那是一个男人极度渴望一个女人时、不可遏制的欲望。自加冠以来,他身边不乏佳人丽色,云萝却是第一个唤醒他这种欲望的女子,这种欲望让他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然而,他是祁国国君,焉能不回临安主持朝政?花溪的短暂相聚,不过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云萝是一杯甜美醉人的酒,只能浅尝辄止,日日饮用只会消磨他的斗志、磨灭他的雄心。能多与她相聚一刻、多放任自己纵情沉醉一刻,对他而言已是极大的奢侈,更何况还有四伏的危机等他消弭,称霸的宏图待他实现?偏安一隅并不是他的生平志愿,他要做的决不仅仅是只占据天下六分之一的君主。
云萝侧身关闭阁门时,蓦然发觉祁舜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不禁抬起头来向他嫣然一笑。他幽深的黑眸中分明带着无限的眷恋,此时所流露出来的眼神,一如他们深深结合、彼此凝视时的目光。
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如疾风般飞掠而来,猛地将她拉进怀中,伸手托起她的小脸俯首轻吻着她。他的吻渐渐变得火热深入,刚才的冷静自持此刻早已荡然无存。
云萝扬起头,她清澈的大眼睛里布满疑惑,不明白他究竟是希望她留下,还是希望她离开?
他略有犹豫,终于轻轻放开她的小手,声音竟似有些沙哑,说道:“去吧。”
云萝点了点头漫步走向阁外的长廊,在这场感情交战中,除了对他无限温柔顺从、任他予取予求之外,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为他做些什么。她所能付出的一切,早已毫无保留地给了他。丝萝依附于乔木之上,她对他的感情早已失却了退路。
祁舜依然静默,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晴雨阁长廊深处。
剑湖(一)
衣国剑湖宫位于祁、衣二国交界之处的琅琊山,琅琊山原本是衣国“冷”
姓贵族在轩辕皇朝所获得的封属地,轩辕帝将衣帝之妹昭和郡主赐婚下嫁冷姓宗族子弟冷如方,所生之子即是如今的剑湖宫主冷千叶。
冷千叶天资聪颖、喜好剑术,年幼时得遇一剑宗高人收其为弟子,他随后拒绝了衣帝的赐封,在父母的封地建设一座“剑湖宫”
,专心钻研剑术,短短数年间就在江湖上获得了不菲的声誉和地位。
云萝第一次来到剑湖宫,只见群山环拥着一潭幽深碧绿的湖水,高山平湖畔零星坐落着几所红檐碧瓦的宽敞宫室,虽然是夏日的天气,山谷中却极为幽静,依稀可闻蝉鸣之声。
显庆跳下马,指着湖上缓缓飘来的一乘小舟说:“臣已提前将皇上的行程告知冷宫主了。”
祁舜举目远眺湖水,浩渺的湖面上一乘小舟轻泛水波,看似距离遥远,不过盏茶时间就飘移到他们面前,摇桨的两名清秀女婢皆是绿衫白裙,舟头站立着一男一女,正是剑湖宫主冷千叶和衣国公主衣盈风。
冷千叶独自立于小舟一侧,脸上依然带着那银色面具,身姿挺拔飘然若仙;衣盈风却作男装打扮,穿着一袭月白锦衣,满头青丝用银冠挽起,手持一柄白底洒金折扇,益发显得飒爽风流,远远看去竟似一名翩翩佳公子。
他们二人看见祁舜及云萝,命侍婢们放下船桨,冷千叶向后退让两步,谦和说道:“贵客驾临,有失远迎。请皇上和长公主登舟。”
衣盈风目不转睛地看向初次会面的云萝,心中暗赞这位祁国公主的美丽果然惊人。她的两弯柳眉若远山含黛,一双大眼睛清澈透亮如泉水。肤色白里透红,乌黑的秀发像是最柔亮地丝缎覆盖在光润粉嫩的肌肤上。一身粉色素雅衣裳,发上簪着一只金丝蝴蝶,除此之外没有其他首饰,甜美娇艳中不失清纯气息,整个人如同一朵早春二月沐浴着细雨的杏花。云萝见眼前这位“少年公子”
为什么双目灼灼逼视着她。小脸立刻显出尴尬地表情,抬眸向祁舜看去。
祁舜身形微动越岸跃入小舟,回头向她伸出手来,广袖轻拂借力将她拉住,稳稳落上轻舟,才道:“她是衣国盈风公主。”
云萝骤然听见这个名字,小手不觉颤抖了一下,她努力稳定心绪,带着微笑说:“幸会。”
衣盈风目光紧盯着祁舜与她紧紧交握的双手。虽然她明知这二人是兄妹,心头却隐隐泛起一阵极度不适地感觉,她碧色双瞳轻扫过云萝的脸。淡笑一声说:“我早已听说三公主美貌绝色倾城,看来传言不虚。难怪荀帝与燕国太子争执不下……”
冷千叶仿佛觉得她的话欠妥。转向祁舜道:“表妹昨天刚好来到剑湖,听说皇上与长公主将到。特此停留一日。你们都是剑湖宫的贵客,有话稍候到厅中再叙不迟。”
祁舜假装毫无知觉,神情镇定看向湖面说:“淮南王之计谋告破,剑湖宫的讯息功不可没。”
衣盈风地注意力果然转移过来,略带不满之色说道:“只可惜我父皇终究还是对淮南王父子网开一面,只将堂兄贬出京城,没有对他狠下处罚!”
祁舜闻言簇了一簇剑眉,黑眸深敛,沉默不语。
冷千叶靠近他身旁,缓缓说:“淮南王无才无德,品行不端,盈风表妹被立为储帝固然是众望所归,但是仍有少数内臣不肯心服。毕竟女帝立储从无先例,舅父此举只为安抚人心。”
衣盈风颇为不服气,接口道:“女帝立储又怎样?难道他们以为我一定当不好这个储帝吗?哼,我如今偏要做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情让他们看看,还会将荀国强行占去的边关四郡给夺回来!”
祁舜终于淡淡开口说:“衣国内乱刚过人心不稳,不适宜大动刀兵。你若想与荀栖凤决一死战,最快也需要两年的时间来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