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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有幸再相遇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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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1页)

所以,三万年仙龄的叶长生,在长生大殿还是幼童,在百花洲已经是修仙数万年的上乘仙体了。但幼童依然是幼童,三万岁的叶长生,连自我照顾都颇为费事,要想再去周全鼠尾草的心思,也自然是热络不了多久的。所幸,这棵草非常易养,只在四季轮换时醒转,他见它时是秋分,后来他便慢慢摸索出,自己只需在春分、夏至、秋分和冬至时给它浇浇水,晒晒太阳,它就能管好自己一季又一季。他更为期待的是,每逢冬至,它就不复再成一棵草,而是团成一只鼠,一直睡到来年春分。这期间,他把它揣着就行了。偶尔,它出来滚动,大抵是它饥饿的时候,它会饥不择食地啃啃他的手指舔舔他的手指头。但这样的时间,也是微乎其微的,所以,这棵草的养护,未给他带来半分不适,反而给他平添了相依为命的惺惺相惜,那是他幼童时期离家在外的偌大的慰藉。也许,是从那时起,他慢慢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他和它互相依靠。

而那个拖住父神的耽搁,便是叶长生的二弟,叶长提的出生。再后来五万年,叶长生八万岁的时候,小弟叶长灵出生,他也有了自己的师弟。

伏羲大帝嫡长子,道祖的嫡系弟子,这样的出身和责任,让叶长生少年老成、行事稳重,功力道法也日益臻善。不到两万年的工夫,灵璋便把外务交由长生打点,自己只需带着师弟们日晚早功、料理院落内务了。

饶是如此,那棵叶长生揣在怀里的鼠尾草却是几万年如一日般,丝毫不见起色。他也问过师尊,师尊都是不咸不淡的一句“且且将养,尽看机缘”

把他打发了。

他自嘲自答,自己只怕是养了只懒老鼠团团草吧。就不能参考一下自己的辛勤努力,多少学着点样么。转念一想,莫不是自己的辛劳刺激到这棵懒草直接摆烂了。再后来,又担心莫不是自己勤于修艺疏忽了照管,以致于缺了生长的动力。只是,无论叶长生如何辗转反思,那棵草还是无动于衷地团在那里。

尔后,在叶长生十一万岁时,刚刚从始尊山出来到莫君山自立门户后不久,伏羲大帝身体突发恶疾,叶长生便被召回长生大殿,开始分兼大殿事务,处理天地间洲土往来……长生大殿便正式交到叶长生手里。

再后来,在叶长生还未十二万岁,叱咤天地的父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走上衰亡,元神随即遁入混沌。而接着,始尊似乎没能接受至交的溘然长逝,也身体欠安,他便又承担起道祖的传袭使命。新一代年轻的长生大帝,伏羲大帝的大殿下,各种责任、事务如车水马龙般交杂重迭,像是要千锤百炼这位新晋大帝。

如此,叶长生的元神便不能再唯一将养那棵懒草,他需要把自己的元神那棵丰茂的长青树,安置在长生大殿的中门,去撑起偌大的天地万物的起兴,一如父神伏羲。他把它放在长青树下,风吹雨打、日晒雨淋、寒雪风霜,都有长青树为它撑起一片天地。它也不甚理会,一如既往地团住一身,偶尔,溜进他的元神,啃食充饥,然后继续它那个一年四季都不曾停歇的冬眠。

在叶长生十四万生辰那日,始尊派人送了一篮频婆果给他。长生自然知道,这确实是始尊的大手笔,始尊的频婆果,总共5个,如今仅留树上那一个未熟的了。看着这篮果色生香的频婆果,色甘味美,气味清香,怕是最后都进了长灵的嘴里,可惜了它生肌接骨、白骨化生的神奇功效,叶长生拉拉嘴角,但能够给这个年幼的小弟多点功力自保也不尝是一件要务,毕竟,母后开始念叨这个过于跳脱贪玩的小弟的教养。相对叶长灵来说,叶长提却是要沉稳很多,二弟的性子和自己倒有几分相似。伏羲大帝曾经点论自己的三个孩子,叶长灵颇有几分他年轻时的影子,长生、长提恰恰是自己不再挥舞干戚后的沉静性子。那也难怪,那些年,伏羲大帝抚琴论道沉了不少性子,生命最后那几万年,终是通透洒脱而恋以前无拘无束了。

想起伏羲大帝和长生大殿,叶长生也终是举轻若重,无缘于叶长灵的自由自在……这样思虑,已是子夜。他隐约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动,慢慢从半睡半醒中起来,那棵懒草竟意外团成了老鼠,两只爪子捧着频婆果咬得口水直流。看到他,两只眼睛滴溜溜地乱转,尔后亮晶晶地看着他,眼下似乎也并没有落荒而逃的意向。

又是秋分,叶长生想起初见时恍惚的那团绒球。是了,当时,自己正伸手要摘果子,它突然滚了出来。

竟然已经十二万年。叶长生已经从稚童成了翩翩少年,一殿之主,一道之宗,而它,却还只是从稀稀疏疏的一团绒球化形成了一个小鼠胎体,天地间竟有如此缓慢的物植,到底是鼠尾草的元神太过脆弱还是它先体不太行?

他想起自己,年幼求学,年少撑起门户……而这棵草,所有的光阴,到了它这里,都是无意义的穿梭,不知道它最后的化形会成就怎么样的存在呢?会特别的强悍,还是,特别的奇异?叶长生忽然有点悲观,按照它这样的生长速度,自己能不能等到它脱胎换骨的那一天?

万物命运,各有机缘。万象气运,各有造化……叶长生慨叹之间,它已经一个频婆果分食干净。他拿起一个频婆果,抛给它,它看着脚下的频婆果,竟然思虑了那么半会,小心翼翼地看看叶长生,再看看频婆果,叶长生只是淡淡看着它,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它慢慢把身体移近,垫了垫爪子与果子的距离,然后一个眼疾手快,频婆果便被它团在手里,它便不再看叶长生,自顾自地闻了闻,舔了舔,却也没有再下嘴。慢慢又团起身子,眼睛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