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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阮阮着急不行,又怕隔壁邻居听见,将吴玫拉到沙发上,用手指给她擦眼泪,又递一张纸巾过去示意她擤擤鼻涕,也没着急劝她,只拉着她的手仔细查看有没有伤,见衣服和身体都完好,暗暗松一口气,等她哭完,才倒好的温水递给她,用怕把蜡烛吹熄了的声音问:“怎么了,玫玫。”

“被灌酒了吗?”

阮阮也想哭了,眼圈儿都发酸。

吴玫摇头,狠狠吸了一下鼻子,才瓮声瓮气地说:“我自己去的。”

“我刚进的那个组,”

她声音哑得厉害,用力清一口嗓子,“聚餐。”

语气扭扭曲曲,委屈止不住地从鼻腔里往外头冒。

“完了他们回酒店打牌,我也跟去了,组里有个灯爷,我找他,给他塞钱,想让他把我灯打得好看点。”

这事对她们小演员来说并不陌生,好不容易能挣个配角,经常要舔着脸嘻嘻哈哈地求人,她们这样的,都求不到导演制片之类的,顶多能跟“灯爷”

“杆爷”

拉扯拉扯。

灯爷是剧组里的黑话,指有些经验能说得上话的灯光师,这类活虽然在外人看起来不是那么起眼,可干这行的都知道,灯光等于妆发的“妈”

,好的打光能给人第二张脸。

“然后呢?”

阮阮大概猜到了,心里滞得慌。

“他说,他缺钱啊?”

吴玫眼泪又往外头冒,忙用纸巾怼住,“那几个徒弟就把我往他房里拉,我就跑啊,就跑。”

她用纸巾狠狠按着自己的眼睛:“我不是哭这个你知道吗,阮阮,我就是觉得。”

“他们都那样了,我跑的时候吧还不敢凶,我还嬉皮笑脸地说你们几个喝不少啊。”

明明手腕被攥得通红,明明嗓子眼都在抖,明明她被人欺负了,还在笑,还在笑。

吴玫用力抽泣,抓着阮阮的手,像抓着求生的浮木。

阮阮鼻头通红,忍着没掉下泪来,她慢慢地咽下喉头,望着吴玫温柔地反握她。

再等一等,她在心里说。再等一等,她会演上主角,会拼命红起来,然后给吴玫介绍戏,像施然那样,毫不费力地推人上位。

再等一等,就快好了,阮阮在心里说。

生活不会给太多自我疗愈的时间,竖城更不会,第二天一早,吴玫便赶通告去了,去之前还喝了一大杯黑咖啡消肿。阮阮给她洗完杯子,准备今天将《神龛》原著看完。

神龛不再是她的神龛了,《神龛》才是,她每天阅读这些文字,和从前烧香拜佛没什么两样。

都在祈求,希望神佛高抬贵手。

神龛中的面目渐渐长出施然的脸,在第七八次午夜梦回的时候。

阳光晴好的下午,她看完最后一行字,将书盖到自己脸上,书本被烤出油墨的香味,她听见里面的人在喊“乔翘”

,半醒之间钻进耳朵里,成了“阮阮”

。放下书,惯例用手机搜索《神龛》影视化的消息,却刷到了施然的视频。

是十八九岁的施然,穿着黑色的练功服,头发盘成高丸子,清丽可人,灵气四溢。那时她还没这么不苟言笑,落落大方地站在表演台上,顾盼生辉。

老师说了句什么,她认真地听,阳光打在她鼻梁上,肌肤吹弹可破。不像在老视频里,像在每一位少年人的憧憬里。

阮阮将这个视频看了四五遍,又将评论逐一阅读。

之后退出去,在搜索栏输入“施然”

她回来了吗?粉丝应该会去接机,不知道今天穿的什么衣服。

黑色长袖露腰装,浅色的休闲裤,很cleanfit的一身,没有配饰,只拎了一只d家最新款的手提包,戴着口罩快步埋头上车。她向来不跟粉丝打招呼,只关上车门的时候微微点头。

在她还没有红的时候,有营销号说过施然拽,站稳脚跟后,所有的大v都说就爱冷脸施然,有种只靠作品说话的态度。

也有人质疑过,问是不是施然团队的人设,因为假如她偶尔做出厌世之外的反应,视频便能迅速出圈,引发大量讨论。阮阮刷到的便是施然前两年在机场,一个粉丝递上来的哆啦a梦玩偶掉了,正落在施然面前,施然停住脚步,低头看了看,然后转头看小林。

小林便捡起来,又伸手接过几封信,不动声色揣怀里,说:“谢谢,谢谢啊,谢谢大家,但不要拥挤。”

施然提步离开,一句话也没说。

众人都以为哆啦a梦挡了施然的道,助理清理后她才前行。

只有小林知道,施然觉得这个玩偶可爱,想要。

活在镁光灯下,活在众人簇拥里就是这样,她不能显露出喜好,假如她自己伸手,下一次接机,甚至可能接下来几年,所有人都会拿着哆啦a梦凑上来。她也不能自己蹲下去捡东西,有人一激动会不当心踩到她的手,有代拍对于这样的角度会很兴奋。

阮阮那时不懂,现在与施然有一些交集之后,看出了她的眼神里的想要,也举一反三地读懂了她的无可奈何。

咬了咬嘴唇,继续刷,跳出来的是施然的最新路透。

极其眼熟的背景,就在竖城的一个咖啡厅前,施然还是机场那身,拿着一杯咖啡,跟另一位女演员一起说话。路人的拍摄距离不近,画质略显模糊,却也看得出来对方说完后,施然轻轻地笑了,眨眼偏头,分外迷人。

阮阮第一次发现,施然是戴着口罩也能辨别出表情的人,她的肢体太好了,松弛感和愉悦感都相当敏锐。

对面的女演员又说了两句,施然将手背到身后,反拎着咖啡杯,认真听她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