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1页)
胤褆也知是这个理,但他如何能忍下这口气?
论功绩,他比老二替皇父分忧多过无数;论才华,他亦不输人。
“若太子吃一堑长一智,就此蛰伏下来呢?”
蒋廷锡小声道:“佟大人的意思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太子已然招惹了皇上猜忌,便是咱们不出手,皇上也不会养虎为患。就算皇上真有迟疑,咱们也能推动一步不是?”
胤褆慢慢琢磨这句话,缓缓笑了:“如此,便一切仰仗几位大人了。”
……
太子再度获宠之后,索额图一党连带鸡犬升天,重新扬眉吐气。
明珠一党有功而无赏,不得不暂时沉寂,等待时机。
相比于明珠的老道,本应同样忌惮帝王威仪的索额图却沉不住气,东奔西走上蹿下跳,他借着职务之便处处拉拢朝中大臣。
朝中大事与未成年的阿哥倒是无碍,胤禛被太子打上“不识时务”
的标签,不做过多拉拢,近日里倒是时常赐下些东西给胤禩,当然受惠的还有别的几个小阿哥。
惠妃与明珠这一次对太子向八阿哥示好一事保持沉默与纵容,也不拦着太子请人了。
如此一来胤禩忽然忙起来。除了上课骑射,还要应付太子、四哥七哥与几个弟弟的轮流邀约,再加上要定期给乾西五所送奶饼饽饽,给母妃卫贵人请安等等,为了赶功课应付师傅考校,每日连睡眠时间都有些不足。
胤禛终于明白老八一身长袖善舞的功夫是如何炼成的。这一日他嘴里吃着弟弟送过来的奶干,道:“你何必这样逼自己?不爱去就不去呗,送这东西让个太监就成了,哪里用得着回回亲自跑一趟?”
胤禩心里嘀咕:上回让高明送来的,不就听说一口没动吗?听说还附加了一大堆阴阳怪气的话,底下奴才都不敢学。
自小认识相交两年,胤禩也认清这个四哥嘴里一套心底一套,小气计较得很,生了气还不肯直说,非要绷面子。
不过这几年的照拂他亦看在眼里,尤其是多伦会盟那晚一席话,胤禩知道这个四哥当真没把自己当外人,是以相交更诚心。
胤禛已经十四岁,开始私下谋划开府之后的步步为营。
他对大婚并无抵触,不外乎就是几个女人奴才,玩物而已。出宫之后才能施展拳脚,宫里的老路这几年零零碎碎也铺就妥当,不为收买,只是单纯示好。这个时候太子圣眷不衰,收买人心只能适得其反。一切顺着前世老路走,省却不少力气。
这两年他仿佛被宫中嫔妃遗忘了,忘了一个年近十四岁的阿哥需要福晋。这样也不坏,留在宫里坐看老八抽条长高,而他也学会了用炭盆炉子煮一碗面,给弟弟当宵夜吃。
日子飞快,转眼六月,三年一度的选秀的到了。
皇帝像是突然想起了还有几个长大的儿子也到了娶妻年纪,这一届的选秀异常热闹,几日里将东西六宫名下有待娶阿哥的妃嫔宫里逛了个遍。
胤禛的母妃虽是德妃,但德妃在胤禛的事情上不愿多沾。于是在皇帝垂询时委婉告诉皇帝,她恐怕并不清楚四阿哥心头所好,又怕误了孩子终身,求皇上亲自指婚。
皇帝心头一叹,原本是忌惮妃嫔借着阿哥争宠,现在倒是弄得老四没人要一样,指婚这种事儿居然要朕亲自过问。
皇帝隔日去钟粹宫与翊坤宫坐了,惠妃宜妃两个也不愿吃力不讨好,对着母妃健在的四阿哥的婚事指手画脚,都打马虎眼糊弄了过去。
皇帝越发郁闷,惠妃见状,笑着将听来的小笑话说给皇帝听。
皇帝听着听着不由哈哈大笑:“这事儿朕也风闻了,只是不如你知道得详尽。这个小八,什么都不懂就敢接了策妄的东西,他也十岁了,真是瞎胡闹!”
惠妃掩嘴笑:“就是这个小八啊,一门心思都在课业上,平日里看见个宫女都避着走。年前刚给他指派了嬷嬷教成人事,谁知还是闹出这么个笑话来。”
皇帝笑过了,摇手道:“横竖也就是小孩儿们的玩笑罢了,不碍事。那个策妄也不过八岁,如果身份相当,过两年孩子大了,还是这个意思,接来京城也就是了。”
说罢还用手抹抹逼出的眼泪。
惠妃心头一懔,也不知这事是好是坏。
总归是卫贵人求她说的话,她也算尽力了。
皇帝当夜宿在偏殿卫贵人处,卫氏一贯温柔小意地服侍了皇帝一场。
末了皇帝看着卫氏十年如一日娟秀沉静的脸,缓缓说:“你的性子这样安静,怎么小八却那样跳脱。你可知道他第一次随驾就干了什么傻事?”
卫氏伏在帝王胸口吃吃笑着:“八阿哥闹了什么样的笑话奴婢不知道,但他的性子必然随了大阿哥,近朱者赤么。”
皇帝跟着笑起来,只是明显心不在焉。
早在康熙二十八年,安亲王殁了。不用说世祖生前差点立下“从兄弟”
的遗训,单说这个先帝宠臣的昔日功勋与威望,当今皇帝就足以日夜忌惮,惦念不忘。
老安亲王终于去走黄泉路,至此之后安王一脉尽遭打压,三个郡王被找了由头变成一个。这样大的动作宗室不是没有意见,皇帝琢磨着送一个儿子去安抚一二。老五老七都明显没有前程,眼下没有母族背景的老八正好是他原先圈定的人选。
可是多伦会盟的事情好像闹得人尽皆知,皇帝不得不暂缓给老八指婚,先做观望。幸而他明年也不过十一岁,大婚还早。
……
胤禩的笑话被拿来在各宫主位中打趣缓和气氛,这件事一开始他本人并不知道,直到连大哥都问他是不是喜欢彪悍的蒙古女人,他才意识到事态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