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1页)
从小到大,席格讨厌的东西很多很多,小时候,席格最讨厌蟑螂、蚊子和臭虫。稍微长大一点,他讨厌养父母,还有戴大盖帽的警察,然后是晚上夜巡的护士,给他做指压治疗的精神科医生。冬天的时候他讨厌风和雪,到了夏天他就讨厌太阳……
现在他讨厌的东西固定下来了,只有两个:小丑,和满月。
有研究报告表面,月亮不仅仅影响月经,也会对人的睡眠造成影响。
对席格来说,月亮和睡眠的关系,只意味着一件事:月亮越接近满月,人类脑电波停留在theta波的时间就越长,恢复性睡眠持续得越久。
那道“门”
的存在感,就越强烈。
其实说是“门”
并不准确,应该说是那个“东西”
。它有很多种截然不同的外形,并非都是人类能够理解,常规意义上的的“门”
。尽管席格从出生时就跟它共处,至今已经有将近三十年时间,但席格仍然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出现在世界上又有什么目的。他所知的仅仅是长久以来自行总结的经验——在面对那个东西的时候,最好不要保持理智。
所以布鲁斯走进房间时,他正醉得不省人事。
他还穿着那身白色的羔羊绒衬衣,只是把轻便的小外套脱下扔在床边,两条笔直而修长的腿交叠着,黑色的长散乱的铺在柔软的床单上。他双眼紧闭,眉头微微皱着,脸颊红——酒精竟然能让那尸体一样苍白的皮肤红起来,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布鲁斯看了看扔在垃圾桶里的玻璃瓶,75om1的杜松子酒只剩点底了,席格也真能喝得下去。他抚摸着瓶身上的银标,略有些不满地说:“康纳怎么真的给他带酒进来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阿尔弗雷德耸耸肩:“他说自己千杯不醉,只不过想尝尝酒味,康纳少爷也没多想吧。毕竟您的儿子已经过了合法饮酒的年纪了。”
他走上前,把不久前还在吹嘘自己千杯不醉的席格扶起来,拿起毛巾给后者擦脸。浸过冷水的毛巾多少让席格从醉梦里清醒些,他半眯着眼睛,异色瞳孔在酒精的作用下,显得更圆、更明亮,更像猫瞳或者猫眼石了。阿尔弗雷德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杯醒酒的热茶,然后对他说:“席格少爷,您是想洗漱,还是吃晚餐,又或者跟您的父亲聊聊?”
席格没骨头一样半趴在枕头上,软绵绵地说:“父亲?”
阿尔弗雷德指了指身边一言不的布鲁斯,然后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席格的眼神上移,看着天花板,因为动作太缓慢又颤巍巍,好久两个人才反应过来——席格翻了个白眼。
布鲁斯:“……”
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转头对他说:“不用难过,布鲁斯老爷。如果您一定想听他喊父亲,我可以给您找一件亮紫色的燕尾服。”
布鲁斯觉得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他,反而把他伤得更深了。
他坐到床边,观察着席格的表情,见他并没有明显的抗拒,才摸了摸他的额头。因为醉酒的缘故,席格体温偏高,双眼无神,像是睁着眼睡着了。布鲁斯从阿尔弗雷德手里接过降温的冷毛巾,叠好了放在他的前额,这一套做完了,他才开口说道:“席格,你醒醒,我问你点事情。”
席格没回答。布鲁斯小幅度晃了晃他的肩膀,他才极不情愿地哼了一声。
布鲁斯沉思了一会儿,从他应该最不抗拒的话题说起:“你有个妹妹吗?”
席格翻个身,看样子是完全不想回答,反而想睡了,布鲁斯又去摇他,他才不情不愿地说:“有。”
“她叫什么名字?”
“卡弥尔。”
“我说的是她的全名。”
席格迷迷糊糊的,经不住他的追问,好久才开口:“卡弥尔·克劳戴尔。”
这是一个熟悉又不熟悉的名字,布鲁斯沉默片刻,继续问道:“你住的疯人院,是不是叫‘蒙德费格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