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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刚才那些医生护士不是这麽叫你的吗?」严斯谨凑近一些,对曾纽欣然一笑,「这麽年轻的院长啊,看来你一定很能干。」
「……」曾纽顿觉灰头土脸,这滑稽又讽刺的对话令他心痛一阵接一阵,想点头又动作不了,就连笑容也是抽搐状的。
「我是不是在超市昏倒了,所以被送到医院来?」
「呃……」曾纽完全不晓得严斯谨的记忆点停止在哪,只能讪讪地笑,又不禁迷恋著暗瞄对方坦率轻松的笑容。
「超市这几天,特别忙。换季了,要进出的货物多,所以辛苦了点,但我真的没什麽大碍,身体可好呢。」
「……」
「我想赶快回去照看超市的生意。对了,你知道是谁送我来的吗?我想谢谢他,还有,超市的门关了吗,我担心呢,毕竟我那家超市只有我一个人打理……」
「别说了!」音量陡高,口气也极为严峻,曾纽不耐地打断男人的唠叨,而他置於膝盖上的双手已紧握成拳,悄悄战栗著。
「……对不起,我说错什麽了吗?还是你有事要忙,那就……」
「不是。」叹口气,曾纽压下心头被恐惧与不甘点燃的火焰,态度颇有循循善诱的味道,「老板,你、你现在……你再留院观察几天吧,超市那里放心,已经关了店,不用著急。」
「是这样?」
「嗯,你还是先躺下来,再睡一会,好不好?」
「可是……超市,我真的放心不下,我怕……」
「别担心,我是这家医院的院长,不会唬你,你就安心再住几天,好吗?」曾纽将男人摁回床上躺好,口气越发软让,「真的不用担心,请……相信我。」
男人沈默地打量曾纽半晌,在曾纽误以为对方产生怀疑时,终於咧嘴一笑,「对,你是院长,说的话一定可信,那我就再住一天吧。」
「嗯。」伸出手,本想摸摸男人的脸颊,曾纽却突地收住动作,眼底的情意也悉数敛下,只留适当的关怀状。
老板是好骗而善良的,曾纽在四年前就深谙此道,但今天却觉对方尤为糊涂,就好像真的什麽都不记得,可又偏偏牢记了几件琐碎的事。
待对方睡下後,曾纽步出病房,心中深知,依据刚才的交谈,老板只记得经营超市的事,但也知道是换季时节,也就是说,老板的记忆停在了比他与老板初识时还要早的时间!
曾纽不愿也不忍於现今刺激严斯谨,明知这可能是唯一阐明两人关系的机会,他居然如受鬼使神差,偏未道出现实以令男人清醒。
医生随後也捎来诊断,告诉曾纽,老板是对某段时期发生的事不存记忆,选择性地遗忘了一些事,甚至可能会认为自己还活在自己所认定的时光里。另外,他会很容易忘记事情、重复提问、行动迟缓、理解力降低……总而言之,会比正常人在行为和理解上,有些偏差。
回到办公室後,曾纽深感疲倦地坐到沙发上。
老板用花瓶砸他、冲入马路又险些被撞、撞伤脑袋并昏迷不醒……这一件件都深深打击到他,可这些合在一起,也还根本抵不上方才得悉的事实带给他的冲击──老板遗忘了这四年间的所有,甚至认为自己还活在四年前;这也意味著,老板将他们之间的回忆从脑海里彻底抹去,也不再记得甚至认识曾纽这个人!
这天晚上,曾纽没敢在老板的病房里睡觉,但又不放心回家,最後只好在办公室内的沙发上将就了一个晚上。
可这一夜他睡得相当不安稳,做了好几个恶梦,醒来时竟手脚发凉。在他印象比较深的恶梦里,曾纽居然梦见老板不仅忘了他,还离开了他,因为他们已经成了毫无交集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