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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裕侧了侧身,不偏不倚遮去了她的身形,漫不经心道:“世子的记性倒是不错。”
“那是自然,谁叫沈相当年出尽风头呢。”
秦瞻从随从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却又好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居高临下地看着?沈裕,“您那匹‘踏风’可是天下皆知的名驹,如今只?能养在?后宅,实在?是明珠蒙尘……”
他拖长了音调,嘴上说着?可惜,可但凡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幸灾乐祸的意思。
旁人避之不及,提都不敢提,可秦瞻却句句戳着?沈裕的痛楚。
若今日跟着?出来的是商陆,怕是早就?按捺不住,想?要割掉他那条喋喋不休的舌头了。
容锦躲在?沈裕身后,忍不住抬眼?看他。
宽袍广袖下藏着?一身病骨,沈裕的背影显得颀长而消瘦。
她看过那衣袍下身躯,知道其上伤痕累累,皆是早些年沙场拼杀,和被困漠北时留下的旧伤。
伤病将他变成这副模样,也?成了旁人奚落、嘲讽的把柄。
“世子有功夫在?这里说闲话,不如早些入猎场,若是早就?备好的猎物被人抢了先,空手而归,面上也?说不过去。”
低沉的声音响起,容锦只?觉着?耳熟,偏头看了眼?,果然是昨日在?山脚负责盘查的那位将军。
据商陆所说,叫做齐钺。
他牵着?匹通体皆黑的马,腰间带刀,冷冷地直视秦瞻。
秦瞻骑着?汗血宝马,手中那把角弓描金缀玉,价值千金,实则是腹中空空的花架子,放十箭都未必能中靶心。
侯府仆从深知他的斤两,早早就?买通守卫,备好了猎物,免得他面上无光。
这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情?,被齐钺当面捅破,秦瞻立时变了脸色。
但他也?知道自己已经耽搁了会儿,若是再?浪费功夫,保不准就?真被齐钺说中,只?得冷笑了声,暂且离去。
可他走之后,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却并未因此缓解。
沈裕倒是神色自若,含笑问候了声。
可齐钺的脸色却并未好转,看了眼?沈裕身后的容锦,皱眉道:“别太荒唐,你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便也?离开了。
容锦看得云里雾里,触及沈裕疑惑的目光后,压低声音解释:“这位齐将军,兴许是看出来了……”
听容锦讲完昨日过关卡时的事,沈裕瞥了眼?她掩在?袖下的手:“难怪你今日总是藏着?。”
走出两步,又补了句:“不必担忧。”
容锦愣了愣,小步跟上沈裕:“好。”
纵然沈裕不说,她其实也?能猜到,齐将军并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倒是更意外沈裕会主动开口同她说这个。
明明于他而言,这应当是没什?么必要的废话。
沈裕放缓脚步,看向先前?秦瞻消失的方向,马蹄扬起的尘土已渐渐沉下,随口问:“可看出什?么了?”
他知道容锦躲在?自己身后,并没指望她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却听她轻声道:“世子他,仿佛不似从前?那般忌惮了。”
容锦还记得,早前?在?庙市初遇时,秦瞻虽也?出言不逊,但最后还是忌惮着?沈裕的身份,不敢造次。
今日却不同。
她不了解朝局,却觉察到了这其中的微妙,一语中的。
沈裕舔了舔齿尖:“是啊。”
秦家终于还是忍不下他,要撕破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