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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行之愤恨又无奈,但并不会因为月吟提了他心里的这根刺,而迁怒于她。
谢行之眉眼沉了几分,不愿提及,“画卷上的将军已经不在人世了,我随手画的,留个念想。”
月吟愕然,意识到问了不该问的,忙闭了嘴巴。
见谢行之面色不佳,连带着周遭的气息都沉降了下来,月吟更是将好奇和疑问都压了下去,她凝着画卷上那威风凛凛的身影,缓缓将眼睛眯了起来。
月吟眼睛虚虚看着那身影,就这样凝看了良久,她又把眼睛闭上,脑海中是爹爹的模样。
须臾后,月吟摇了摇头。
不是,画上的将军模样与爹爹有细微相似,神似却又不是。
爹爹的眼神才没有这般凌厉。
爹爹看娘亲和她时,眼睛里永远都是含了笑的,没有丝毫凌厉之色。
想必是今日她哭了,谢行之给她买来糖葫芦,就像小时候爹爹买来糖葫芦哄她一样,她也由此想到了爹爹,所以在看见画卷上有几分神似的人后,脑中第一反应就是爹爹。
是她想太多,把牵强的事情当了真。
月吟抿了抿唇,将心绪都收敛好。她慢慢睁开眼睛,却见谢行之正垂眸看着她。
一双乌黑澄澈、带着冷峻和贵气的丹凤眼眸正凝着她看,不知看了她多久。
四目相对,月吟心脏骤然一紧,下意识屏住呼吸,握住紫毫笔杆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些。她慌慌忙忙低头,避开那让她心怦怦乱跳的双眸,谢行之那双眸子,仿佛能将她看穿一样。
“适才在想什么?”
谢行之沉金玉石般的声音响起,打破书房的静谧。
月吟抿唇,摇头道:“不告诉大表哥。”
爹爹曾经说过,不能让陌生人知道他们一家三口的存在,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月吟放下t紫毫笔,取来一小匙清水滴在砚台上,拿着徽墨条沾湿,在砚台上缓缓磨圈。
谢行之按住她磨墨的手,“我来。”
月吟手背仿佛被烫了一下,在他的抓握中点头,客套道:“有劳大表哥了。”
便就是这一客套,谢行之不悦地敛了敛眉,他手掌稍稍一松,她手逃似得从他掌下溜走,避之若浼。
立在书案前,谢行之下颌紧绷,一手托着衣袖,一手拿着墨条慢条斯理地磨墨。待砚台中的墨汁够了,他停了动作,双手负后。
月吟重新握住紫毫笔,柔软的笔锋蘸了蘸墨汁,却在落字时,有了迟疑。
柳叶弯眉拧了拧,月吟提笔悬在半空,似在思索。渐渐地,墨汁汇聚在笔锋,滴落再干净的宣纸上。
月吟放下紫毫笔,将滴了墨汁的宣纸拿开,揉成一团。
谢行之按住她手腕,从她手中拿出那团揉皱的纸,冷声说道:“是记不起来,还是不想写?”
大有逼问的意味。
“算了,都过去那么久了,不想再去想。”
月吟低头,被谢行之按住的手蜷了蜷长指,心里却担心这次没有顺他的意,他会不会又惩罚她。
倘若是要罚的话,要如何罚?
是罚嘴巴,还是罚手,还是……
月吟害怕地咬了咬唇,微微岔开的双膝逐渐并拢,并紧。
在良久的静默中,谢行之松手,手掌轻轻揉了揉她发顶,温声道:“不写便不写吧,也莫去想了。”
没有预料到的动怒,反而是谢行之温声细语的话,月吟愕然,发顶被他轻轻揉着,有些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