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1页)
贵妃想要扑上来夺下晋王,被几个宫人一把按住,:“裴峋你这个恶魔,禽兽不如……”
“我这双手本来也不算干净,再多沾点血也无所谓。只怕晋王殿下禁不住这生生凌迟之痛。”
说话见,裴峋手起剑落,一剑斩下晋王一条手臂。
晋王顿时抱着手臂倒在地上痛苦哀嚎不止。贵妃仪态全失,哭喊着想要扑过去,却被宫人拉住,嘴里一直哭喊着:“他说过不会杀他的……他在三公面前答应的……”
裴峋在她面前蹲下,面无表情地用她的衣裙擦拭剑身上的血迹:“你以为,他身边那么多信物,为什么偏偏给了我一柄剑?……”
贵妃呆愣住了,眼中逐渐显露出惊恐之色,裴峋擦干了血迹,以剑拄地,微微靠近已经呆滞的贵妃,轻声道:“你又以为,他给我一柄剑,只是为了让我斩掉他一条手臂么?……”
贵妃整个人僵在那里,她现在才开始想到为什么韦昌都的部下可以无人阻拦长驱直入?为什么自己冷宫的马车还可以驶出禁宫?她感到一阵寒意,身上的寒毛一根一根竖了起来,不可能,怎么可能?那个人一直都是温和顺从、从不悖逆的,他曾经对先帝许诺过,保她母子一生的……
裴峋看着贵妃的神色,觉得她无比可悲:“你太相信别人的善,却忘记了自己的恶,殊不知,人性的善恶从来就是互相引诱的。”
贵妃爬到昏死过去的晋王身边,抱着他泪流满面,“校儿……校儿……求你别杀他,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昌都的人换了马车出城,直奔西南去了……”
章恪看着这对母子,眼神低垂,“她”
也曾抱着章忱的头颅苦苦哭泣,舐犊之情,多么遥远又陌生字眼。
裴峋听到这里,已经没有了耐心,他立刻转身对章恪道:“没有时间了,我即刻出城去追,你请示陛下后,带着岳城军来找我。”
“十万大军,交给我?”
章恪觉得不是他们疯了就是自己疯了,他可是所谓的贼首章朝申之子,十万大军,交给他?
“我信你!”
在河间,他们并肩作战,里应外合,配合默契,有了这样同生共死的经历,才能敞开心扉,共话志向。背靠背的不一定是朋友,面对面的也不一定是敌人。他相信章恪,并且觉得章恪也同样信任自己。
对太子,他当然知道太子是什么样的人,哪怕是伪装的仁慈,只要他能装一辈子,便等同于真实。究竟是否伪装,已无关紧要。
章恪低头沉默片刻,抬头笑道:“好,你放心去吧。”
面对这样的裴峋,他彻底输得心服口服。如果换作是别人,无论如何他都要试图把阿琢夺过来,可是面对这样的裴峋,他感到自己相形见绌。阿琢喜欢他,他心悦诚服。
镇南候
阿琢掀开车帘的那一瞬间,就觉得这次的马车有一股奇异的香味,宫里的马车一般都熏香不假,可是这种香味并不是宫里定例的平安香,以前从没闻到过。
她有些怪异地看了一眼二月,二月会意道:“姑娘闻不惯这味道,你们把香炉撤了罢。”
那个驾车的宫人低头不语撤下香炉,阿琢这才扶着二月的手上了马车,刚走出半里地,阿琢就觉得心里慌的厉害,手也开始发抖,她皱着眉头掀开窗帘,却发现本来应该坐在车外的二月不见了踪迹,她顿时觉得不好,想要起身开门,却腿软的根本站不起来,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驾车的人可能是听到了车内的动静,靠近车厢低声道:“想活命的就乖乖待着。”
阿琢挣扎着爬到角落,拔了头上的钗,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沿着马车地板的木头缝隙,凿开一个小洞,又扯散礼服上的珍珠,从洞里撒出去,本来应该过一会撒一点,可是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手也越来越不听使唤,很快就沉沉睡去。
在模模糊糊的意识中,自己好像换了车,被放到一个很狭窄拥挤的地方,又摇摇晃晃走了很久,她好像听到大哥的声音,他好像在说着所有车辆都要严加检查什么的,她想叫他,却怎么都出不了声,感觉离大哥越来越远,她心里着急,却完全动弹不了,一股血腥味在唇间蔓延,脑子里像是有一团一团的血花绽放,她很快就没有了思考的力气,像是被封闭了五感的婴儿,在汪洋中浮浮沉沉,越飘越远。
又不知过了多久,知觉仿佛回来了一点,她听到有人说:“这个药效只能维持一天,实在太麻烦,此去路途遥远,不如一次多吃点,省点事儿。”
“这个药多吃怕是要出问题的。”
“怕什么,吃成傻子也是祁晏的女儿,没死就成。”
阿琢感觉自己被人抬出那个狭窄拥挤的地方,嘴里被塞进几颗药丸,又被灌了一大口水,她被呛得咳嗽起来。
“真是麻烦。”
“先别管她了,咱们先来几条鱼垫垫肚子。”
阿琢听到耳边传来水声,她挣扎着抬了抬眼皮,依稀看到河流的方位,勉强撑着手肘,一点一点地爬向河边,淹死也比被人绑架强,决不能让人利用自己胁迫爹爹,撑着这样的一丝信念,她一点一点地挪到河床边,等到被人发现时,早已经悄无声息地掉进了汹涌的河水里。
裴峋走后,章恪留在宫里等候太子回銮。
他眼看着太子大声叫嚷着“宣太医,快宣太医。”
,脑子回想着的都是裴峋那句“你以为他给我一柄剑,只是为了砍掉他一只胳膊么?……”
,想着想着更觉得不寒而栗。
这人面的表象,真真假假又假假真真,谁知道什么是真的,又什么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