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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上頭不瞎,下頭還敢猖狂,那就是有所倚仗。
所以長平縣如今的風氣才那般怪異,縣令大人就差告訴所有人,我在往自個兜里摟銀子,還沒人來管我。
那他這作惡的底氣到底從何而來?
「我就去了一趟府城,想看看到底是咱們長平縣如此,還是府城也是這般。」衛大虎當日從馬六那兒知曉馬臉衙役和朱屠夫之前的關係,他沒有急著行事,反而隔天就去了府城,在府城了待了幾日,四處轉悠打聽消息,這才耽誤了回家。
「府城的情況如何?」衛老頭皺著眉問。
「亂。」衛大虎只用了一個字形容,「我在府城裡和幾個隔壁縣的人搭話,從他們口中得知,他們那裡也是差不多從年初開始,縣裡大大小小的店鋪里物價突然變高,有的縣裡好些,沒那些亂七八糟的稅目名頭,有些比長平縣更甚,連縣老爺強納民女的事兒都時有發生,上行下效,他們縣裡一片怨聲載道,百姓苦不堪言。」
桃花聽得一個激靈,朝食都吃不下去了,放下了筷子。
衛老頭自個沒有經歷過亂世,他是在山裡出生山里長大,爹娘去世後,他有次在山裡頭救了陳家的小女兒,也就是衛大虎的娘,這才下了山,在山下安了家。
他沒經歷過,可不代表他啥都不知道,他小時候可是經常聽他爹回憶起當年的往事,山上那一箱子鐵器,便是他爹在那個亂糟糟的年頭從戰場上搜刮來的。他老人家從萬人屍坑裡爬出來,一個不願再去填命的戰場逃兵,只能帶著路上救下的女子往山里鑽,遠離世事,這才活了下來。
衛老頭是有一點見識的,這點見識全是從他老爹身上學來的,可也僅此而已。但對危險的感知,他比任何人都要敏銳,一處亂,還能說是那片地的官老爺不作為,可若是處處都這般亂,那就是這世道開始不對了。
上頭那些波譎雲詭和他們普通百姓毫無關係,他們只想好好活著,半點不願被世道波及。
衛家從衛大虎他爺那輩開始,就深諳苟日子的深邃,故而衛大虎說完在縣裡和府城的見聞與打聽來的消息,衛老頭立馬做出決定:「不管外頭咋樣,反正跟我們沒關係,趁著縣裡那股風還沒刮到咱們定河鎮來,咱們早做打算。明日你們夫妻倆去鎮上買罈子醃菜,再順道買些糧食回來,不拘是不是陳糧,咱家得開始存糧了。」
衛大虎也是這般打算的,他甚至想把糧食存到山上去,山里老屋雖然如今沒住人破敗了,但那裡有個地窖能存糧食。
那可比山下安全多了,便是日後真的不好了,他就帶著老爹和媳婦去山裡過日子。
哦對,還要帶上岳母和滿倉狗子倆兄弟。
甚至於,他往最壞的那方面想,若外頭真如前幾十年那般亂,家家戶戶都得啃樹葉充飢,還要四處抓人去打仗啥的,他還得帶上兩個舅舅家,他不可能自己在山裡過安生日子,看著舅舅家破人亡,那可是他親娘的兩個親兄弟,便不提娘,兩個舅舅對他多好啊,大舅母更是把他當親兒子疼,他干不出丟下他們這種事兒,良心安不了。這麼一琢磨,是不是得把山裡頭的房子修修,再順便擴建一下?
人屬實不算少啊。
當然,這是最壞的打算,衛大虎說的這些,都是自己打聽來的消息,他們又不是啥大人物,不知道那些掌握著無數百姓生命的大人物是個什麼想法,上頭又是個什麼情況,他們只能用自己的生存本能去思考這變幻莫測的世道,從中尋一條生路。
他們只能活著罷了。
而且還要活得好,不想餓肚子,更要保護自己的家人,在能力所及之處再把在乎的親人納入自己的地盤裡。
這世道未來如何,衛大虎不知曉,更懶得琢磨,反正和他沒關係。既然感知到外頭有了亂的苗頭,他只想趕緊存糧,只要糧食存的多,這裡放點,那裡藏些,管他外頭如何亂,他帶著一大家子往深山裡頭一鑽,只要餓不死,躲個幾年等世道安穩了再下山唄。
只要人活著,比啥都強。
搞錢,存糧,修山里老屋順便擴建,哦對,還得去瞅瞅那個地窖,最好是山上一個地窖,山下一個地窖。
他甚至還想往更深處探探,尋摸一下有沒有更適合的地兒,那種即便是官爺帶著兵進山也找不到的地兒。
山上老屋是挺好,但若是遇著有點經驗的獵戶,人家都能尋摸來。
若真到那天,甭管來的是啥人,必然都是不死不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無論他們家死了或是傷了哪一個,衛大虎都不能接受,他能保證自己在的時候能護住所有人,但不能保證意外的發生。
人哪裡能和意外斗?他自信卻不盲目,他有這個認知。
「至於那個朱屠夫……」衛大虎皺眉,他就沒見過這麼缺德的玩意兒,「馬臉衙役在縣城裡養了個外室,那個外室還生了個兒子,是朱屠夫在幫著照料。」
桃花聞言一臉驚訝:「所以李大郎的舅舅在幫那位官爺照顧他的外室和兒子?」那這關係不可謂不親近,她心裡不免有些擔心,朱屠夫和那位官爺關係越好,對他們來說越不是啥好消息。
衛大虎點頭:「這事兒好解決也就在這裡,那個馬臉衙役是個贅婿,他夫人的姑父和縣裡的主簿大人是啥拐著彎的親戚,他這個衙役的身份,都是靠他夫人那頭走動得來的,你說,若是叫他夫人知曉他在外頭養了個外室,還生了個兒子,別說給朱屠夫當靠山,怕是他自個都滿是頭虱子爬,左手顧不上右手,被夫人家趕出家門都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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