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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思余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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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出让赵昶又惊又喜,口头上称赞不说,心里更是决定定要留住这两人。喝退下人后,赵昶又说:“世人所言非虚,若得许家郎,不求缁衣相,昶何其有幸。”

赵昶以名自称,结交之意,显然可见,许琏二人又如何会不知,双双离座,一揖后,许琏道:“大人志向,不言自明;兄长与我愿助大人得偿所愿。”

不料赵昶忽说:“许家代代皆有大儒,以君德才,何不辅佐天子,成就太平呢。”

许琏想也不想顺口答道:“病如膏肓,想救也救不得了。何况……”

停顿片刻,一瞬竟似乎露出个苦笑:“我向来顽劣,第一步都踏出去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赵昶也不勉强,而是吩咐下人为二人收拾房屋院落,又约定时间接风,就让车马劳顿的二人先去休息。临去前许璟交给赵昶一封信,“谢夫子托我等转交。”

赵昶拆信,果然是恩师笔迹,信中大赞许家二人的才华,并有推荐之意。

合起信,赵昶叫住正欲离去的二人,笑问:“既然有夫子的信,为何现在才拿出。”

“谢夫子交信时说是叙旧的平常书信,却叮嘱我见到大人就即刻呈上,若不是举荐之用,何必如此着急。我兄弟二人若是凭夫子的信得大人赏识,而大人也只凭夫子的信留下我们,也枉费方才一番言语。”

许璟说完,气定神闲地驻足静立,第一次在赵昶面前显出笑意。赵昶只觉得心里有什么被刺中一下,但更大的相惜相敬之情油然而生。

“是我冒昧了。”

他诚挚地说道。

许璟微微点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与许琏离去。

目送二人的背影走远,赵昶的笑渐渐凝固,直至彻底消失。这两个人的来访,说的一番话,还有刚才那封信里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起的谢夫子对他提到的内容,奇异地在一刹那,让他心中某颗已经发芽的种子,更快地成长起来。

平朝庆宥元年,对赵昶而言,不能不说是一个特殊的年份。很多年之后他回抚往昔,惊觉他后半生的大半荣华坎坷,竟皆滥觞于此。

其实直到那一年八月,年号还是太匡二年,是年风调雨顺,郡内一片升平景象,放眼望去,即将收割的田野上满目金黄,微风一过,麦田便成了金灿灿的海洋。

不知不觉中,许璟许琏投奔赵昶已有数月,在这数月中,二人每日的工作,无非是誊写书简,核对帐目,收集郡志资料,处理郡内各类琐事,和一般府吏并无区别。许璟许琏对此并无抱怨,尤其是许琏,大有乐在其中的架势,反而是他人,明里暗里,替二人抱起不平来。

这样的话不久传到赵昶耳中,为此在一次例行的田间出巡中,特意把这些听来的抱怨委婉说给随行的许璟,说完不以评论,只等许璟作答。

许璟的口气是一贯的平淡:“大人若是有疑,大可不必反复试探,还请直言以告,我们自不会再留。”

赵昶一愣,低笑数声后言:“子舒多虑了,我只是区区一介太守,无财无权,着实委屈你们。”

许璟则答道:“为财为名,当初文允也就不必辞刘公而就大人了。”

秋天的田野风景美丽开阔,短暂的交谈结束后,一行人马沿路徐行,一时无言。许璟盯着麦田良久,忽然开口道:“今年必定丰收,多余的粮食,大人想好怎么处置了吗。”

赵昶也顺着许璟的目光朝田野看去:“多出多少?”

“再供万人仍有节余。”

“子舒果然都算清楚了。”

赵昶报以嘉许一笑,“东阳郡的水灾遗患未去,流民四野,这多出来的粮食,拿来赈抚灾民吧。哦,对了,前年丹县瘟疫,不是空出不少房子吗,把他们安顿在这里。接下来……”

沉吟片刻,赵昶的声音沉下来:“从中挑精壮男子,加以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