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1页)
刺啦一声,这布帛开裂的声音首先是传进了卫绾的耳朵,卫绾是惊异的,在她看来,薛昭无论如何都是一官家出身,做事如何都该是有规矩,就算有所怀疑,也不会强人所难,但既然是与中原不同,这离经叛道起来,竟然也不是她所能预料的,她还顾忌着薛昭身子弱,不太敢直接推开薛昭,只一手扯着那破烂衣衫,一手努力遮挡,道:“既然是已经知晓了,打也由你,骂也由你,我是女子,万不能求你原谅。”
这话是卫绾说出来的,可是,在今日之前,她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说这种话,奈何事已过迁,这脱口而出,确也是心声,若她是男子,大可沿着所思所想去做,杂有王霸之道,又有几个女子吃得住这套?还是吃亏在女子之身:你要是说你喜欢一个女子,谁又会信你是喜欢……不过,别有用心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哎,这章卡死我了,虽然有大纲吧。要是有个女孩子喜欢我,我肯定是很开心的,这写起来就很麻烦了,感觉还是没办法体会……更何况不管男女,某种程度上,只要有人喜欢我,我都很开心的。不懂,不懂o(╥﹏╥)o
“你,哭了?”
薛昭起先看到卫绾眼角的那点晶莹,还唯恐是自己看花了眼,没想到,指尖触及,沾了唇,这般咸,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并没想到要这样。可事情已经是做下了,再要挽回,不说要费多少唇舌,有些话初时说不出口,此时,又怎么能再说呢……干巴巴地吐出这几个字后,薛昭感觉全身都僵硬了,她知道这是为什么,她的那一点可怜的同情心又在作祟了。
佛有八苦,可终生皆苦,还是道家好,无妄无为,总也犯不了什么错。是她自己着相了。
卫绾以为薛昭还要说些什么,可是扯着衣服干等了许久,也只是让自己还是难堪地被人看了遍,那感觉被羞辱的程度也便更深了,她握了领子翻坐起来,薛昭被她推到一边。用力不大,可还是把人从自己身上推开了。
薛昭看卫绾往屋外去,也不知是为何,便是脱口而出:“你要去哪里?”
卫绾没有停留,甚至回答也没什么犹豫:“我觉得我们应该冷静一下,这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都好。”
但薛昭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就放卫绾离开呢?薛昭慌忙下榻,没有穿鞋,石砖冰凉,但她也管不了了,在卫绾的最后一片衣角要远离薛昭的视野之前,薛昭一手扶着门框,另一只手,拉住了那片衣角。
“等等。”
外面的风雪很大,薛昭的话夹杂在其中其实是很含糊不清的,病人的声音也虚弱,这两字一出口,薛昭自己也没听多清楚,她还要再说一遍。但卫绾已经停住了脚步,卫绾道:“你要是想说什么恩断义绝的话,我现在不想听。”
才一会儿,卫绾就已经是镇定了不少,她的声音四平平稳,让人一点都感觉不到她先前的无措,以至于薛昭在听到卫绾的回话之后,都差点认为自己方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罢了。可是,怎么会呢?眼前这个装作男子的女子,那一身伪装,恰恰是被自己所揭穿的啊。
薛昭很冷,风雪如刀剑,又是全都加诸在她身上,手指不能弯曲,但是她又是死死地拉住了卫绾的衣角,她知晓卫绾这个人实在是太狡猾了,要是不能趁她还没做好应对之前把一切都搞明白,那么,要再度深入这个人的内心,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因为欢喜于她,所以才会帮助秦王么?这种拙劣的借口,到底要骗人几次,才会失效啊。
我见江山多妩媚,料君见我应如是。其生若浮,其死若休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你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薛昭手掌用力,虽然这力气从她咬牙到使出来并没有多少,可是勉强还是把卫绾扯动了一下,让卫绾侧了一下脸,然后她朝着那半张脸又道:“你是女子,可这与你寄情于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只恨你,我以诚待你,而你只会欺我骗我,轻贱于我,这般又展露了自己的女子身份,让我不能大声呼喝,骂你一句乱臣贼子,只你一女子……”
薛昭嘴巴里倒灌进了不少寒风,发声也有些嘶哑难听:“难不成还敢做不敢当么?”
卫绾显然是被薛昭这番话给震惊到了,但薛昭还在说:“你说中原人不过是我这般,那我试问,你这样的,又比不比得了我这样的中原人?”
卫绾记得自己幼时,曾在屋檐下的一角发现有一只海碗大的蜘蛛,吞吐白丝,捕食幼虫,其形容十分可怖,为了防止误伤,母亲便是给了她一根竹竿,要她把蜘蛛捅下来,不让仆役来,自也是母女间相处的一种乐趣,卫绾年纪渐长,能陪在母亲身边的时间实在是不多,而相处,更多的也是训导,母亲能陪卫绾的时间总是少的。卫绾那时捅一下,蜘蛛便缩回去到卫绾捅不到的地方,而等卫绾不捅了,那蜘蛛又是回来继续作恶。这倒也是个好玩的玩意儿,母亲受不得卫绾自己无趣,又恐蜘蛛掉下来惊吓到卫绾,又使人做了一个斗大的木筛罩在屋檐下,每当蜘蛛出来,露了头,卫绾就使了竹竿子去捅,读书闲时倒也不算无聊。只是久而久之,那只蜘蛛却不见了。
捅蜘蛛很好玩么?总是重复相同的事情,哪怕开始还有些新鲜感,也是该人腻烦的。卫绾之所以能坚持那样做,不过是,已经渐渐对她疏远的母亲在她专注眼前去捅那蜘蛛的时候,会用一种很温软的目光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