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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牘堂的?構造很像現代的?圖書館,南側是?一排一排的?書架,上面堆著?各色的?軸書,一列矮案臨窗而立,黑暗中的?燭光跳躍著?,夜風吹起的?時候,吊在書帙外的?摘要牌簽互相碰撞,噠噠作響,字跡在燈火下忽明忽暗。
三張矮案上分別坐著?三個人,皆身著?淺青色官袍,頭戴幞頭,是?從九品下書佐的?服飾,其中兩人已經睡死在案頭,唯有?最靠門的?一個人還在認真閱讀卷宗,燭光灼灼映著?他的?眉眼,娟秀如女子。
是?祁元笙。
林隨安怔了一下,想起了審問王壕前明庶給凌芝顏的?調查匯報。
祁元笙,年二十三,祖籍河南府高邑縣,家中父母早亡,家貧,獨子,玄奉四年常選明法科及第,名次不高,無背景,入職揚都府衙任司法曹書佐,品級是?最低的?從九品下,官途一片黑暗,升遷基本無望。
就如花一棠從案卷中推斷的?一般,此人在府衙眾衙吏間的?口碑極佳,說他雖然?人不善言辭,但面冷心熱,經常幫助同僚,日常生活也甚是?簡單,基本就是?「家、府衙案牘堂」兩點一線,與?幾位被殺的?紈絝毫無半點交集。
頂頭上司李判司評價:祁書佐能力出眾,艱苦樸素,任勞任怨。
一言以蔽之: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豬差,幹得比牛多。
典型的?古代996社畜,怎一個苦逼了得。
此人的?經歷猶如一張白紙,實在沒什麼可調查的?,再加上東晁和焦屍的?出現,凌芝顏便解除了他的?嫌疑。他本就是?司法曹的?書佐,又被凌芝顏抓來幹活很正常。
「我們剛查到祁元笙和兩位判司,王壕和東晁就冒了出來,時間是?不是?太巧了?」花一棠的?聲音不大不小,在這寂靜的?案牘堂里卻是?異常清晰。
他是?說給祁元笙聽的?。
這也是?林隨安心中所疑,沒想到又被花一棠先說出來了。
祁元笙放下手中卷宗,起身撫平衣衫,正色施禮,「見過花家四郎,見過林娘子。」
花四郎搖著?扇子挑眉瞅著?他,林隨安待在一邊看熱鬧。
祁元笙半垂著?眼皮道?,「若是?我沒記錯,凌司直也問過林娘子同樣的?話?吧?」
林隨安一怔。
「流月樓發?現無頭屍之時,林娘子和花四郎出現的?時機也是?恰恰好。」
花一棠的?扇子停了。
「凌司直剛審過二位,蔣宏文的?屍體?便出現了。」
林隨安:「……」
祁元笙抬眼,漆黑眼瞳靜若杯水:「因為?無法解釋巧合,所以被當?成嫌犯的?滋味,想必二位比我更清楚。」
林隨安:說的?好有?道?理,她竟然?無言以對。
莫非此人也與?她一般,只是?單純的?倒霉?
難道?她預感到的?「黑色反派光環」只是?「霉運光環」?
花一棠乾咳一聲,「祁書佐,凌司直讓我來問問,有?何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