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求锤(第2页)
常人可能以为这些只是普通钱币,但铁山心里门清,这一枚小小的钱币,价值不下一两黄金。一口箱子五千枚,这八口箱子,价值四万两黄金,可能大半个蓝家的家底都在这里了。
蓝湖答非所问,“刚才那少年?”
老铁匠一听这话,顿时打开了话匣子,“这小子呀,我从小看到大,人是挺不错,就是命不好,小时候三天两头生病。长大了稍好点,却留下个肺痨的老毛病,不过那都不是事儿,这小镇的庸医治不好,不还有其他大夫嘛。”
“我本来想收那小子当干儿子的,好把这门手艺传下去,你可别看他那副瘦猴儿样,力气不是一般的大,还能吃苦,关键是脾气对我的。”
“那小子倒也挺愿意跟我学,可最终却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奶奶的,知道为啥不?”
蓝湖知道老铁匠的脾气,知道不接他的话,对方也会忍不住说出来。
老铁匠拿起一枚钱币,放在铁砧上砰砰的敲着,“其实咱也并不是非要让那小子当干儿子,当个徒弟也不错,撑船打铁卖豆腐,人生三大苦啊,那小子已经够苦了!”
“但那个教书的老穷酸竟然说我铁某人命不够硬,当不了那小子的便宜老爹,非要当的话,必定会被克死。想我铁山一生不知锤了多少破铜烂铁,我的命还不够硬吗?”
“要不是看他对那小子是真心不错,老子非得一锤子敲死他,结果他自己却先死了。这些读书人真是又臭又硬,要不然也不会被皇帝赶到这山旮旯里来。”
“哎,你别说,我现在还突然有点想那老家伙,他跟那些腐儒还真不一样。可惜啊,好人命不长,他死后好长一段时间,我连找个一起喝酒的人都没有。”
“不过幸好,你知道吗,那小子居然也喝酒,以前一直没现,并且酒量不错,就是酒品差了点,喝了啥话都不跟我说。”
“因为那些破铜烂铁杀了太多的人,阎王还不得将那些人命都算在你铁山的头上?。”
抱着算盘的中年男子突然张嘴说道,听那意思,明显对这老铁匠十分不满。
铁山越说越气,锤子敲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铁砧上火花四溅:“老子只是个打铁的,那些争斗与我何干,这些年我隐姓埋名躲在这破山沟里,天下太平了吗?”
中年男子大怒,“要不是你自作主张,非要去参加那劳什子试剑大会,如何能惹出这么多事情?”
“我每天半夜醒来,那些血流满面的剑庐弟子,总在问我为什么,为什么?”
“天下第一铸剑师,这个名头有那么重要吗?”
“师父的遗愿当然重要!我们剑庐弟子就真不如剑阁吗?”
铁山将锤子一扔,指着自己的断腿,大声咆哮道:
“你处处忍让换来的是什么,铁树,就没有你的责任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承担这责任,那你就别姓铁了,滚回老家抱娃去吧!”
“我之所以活着,就是为了有一天慷慨地去死!”
铁树一把抓住铁山,怒目圆睁,强忍着怒火说道:
“我只是想让大家好好地活着,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师弟,咱们剑庐弟子已经死得没剩了!”
铁山闻言一个趔趄,重重坐在椅子上,“活着,太累了!”
任谁也不看不出,这位就是十年前在试剑大会上技压全场的练器大师。那时他还不到三十岁,丰神俊朗,被誉为最有可能成为一代宗师的天才。
如今,满打满算也才四十岁,可看起来却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也难怪木秀林一直叫他铁大爷。
蓝湖拍了拍铁树的肩膀,“你们两兄弟就不要吵了,十年不见,再大的分歧,再大的火气,也该消消了,眼光得往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