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1页)
百里东君是偷跑出来的,柴桑城的事闹得那样大,家里长辈来寻,还是没躲开被抓回去的命运。
“满园生永夜,渐欲与霜同,秋露白,这名字是极配的。”
东方既白微微颔首,“百里小兄弟少年心性,他能酿出世界上最纯粹的酒,将来于酒道上的造诣不会差的。他只要喝过秋露白,就能酿出比秋露白更好的酒。”
雷梦杀不由笑了,“你倒是对那小子很自信,不过他酿的酒是真的不错,和我在别处喝的酒全然不同,按你说的,应该是在酒香中多了那份纯粹吧。”
他看向自己的几个师弟,满脸可惜地啧啧几声,“可惜了,他那间酒肆被砸了以后就一滴酒都不剩了,不然也叫你们几个尝尝。”
柳月轻哼一声,墨晓黑素来寡言,洛轩更是不理会他那得意显摆的小眼神,倒是萧若风若有所思地在心中念了两个字:百里。
东方既白在学堂暂时住下,入夜以后她坐在屋顶上思索那条魔蛟的事,蛟身具鱼蛇之形,性情残暴,若是真的跟她来到了这里,怕不是早就在当地大开杀戒了,她在柴桑城逗留了那么些天,也没发现那附近有什么水患。
西南道虽然经常下雨,但却没有什么开阔的水面,住惯了墟海深渊,要它住那种小水沟,是她她都忍不了。
东方既白摸了摸下巴,“瞧它干的好事,要是被我逮到,除了抽骨头,还得把皮扒了。”
头顶忽然落下一道白影,是趁夜从城外飞进来的劫海,她摸了摸它的脑袋,“要是我们回得去还好,若是回不去,咱们就在东海上抢个海岛效仿先祖,到了海上,你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劫海蹭了蹭她的手心,翅膀一扇飞了起来,这里是帝都天启,要是被城防军看见了说不定会被射成筛子。幸好今夜无月,即便它一身雪白飞在天上也不惹眼,东方既白往后一仰躺在屋顶上,“子游啊子游,姐姐我要是回不去,东海第二的位置你可就得自己坐稳当了。”
忽然,劫海滑翔而下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扇着翅膀掠过学堂的院墙飞了过来,兴奋地在东方既白面前炫耀它的战利品。
她扫了一眼它爪子里抓的东西,“雀鹰?什么鹰这么笨让你给逮到了?”
雀鹰相比一般的鸟也不小了,但逮它的是体型更大的海雕,在强壮的劫海面前它只能称得上瘦弱,强有力的爪子扣在它的喉咙处完全无法挣脱。
劫海不满地扇了她一头鸟毛,正要低头去啄,东方既白眼疾手快地捏住它的嘴,“等等,这家伙的毛油光水滑的,怕不是家养的,要是进了你肚子我怎么跟人交代去。”
爪子一松,被扣得奄奄一息的雀鹰落进了她的手心,劫海是神雕荧惑之后,就算在海雕中也是万里挑一的品种,一对钩爪极为锋利,从来没有能在它的利爪之下逃走的猎物。
“欸,出血了。”
东方既白从雀鹰的鸟背上摸出了一丝暗红,那一爪下仿佛已经伤到了它的要害。
劫海在旁边呼了一声,似乎很是嫌弃这只被人养得失去了凶性的雀鹰。
东方既白最清楚劫海那一爪子下去会有什么后果,她戳了戳进气少出气多的雀鹰,叹了口气,“伤得不浅,治起来麻烦,要不然咱们还是把它烤了,羽毛和骨头藏好,总不会有人知道。”
话音刚落,院门处传来笃笃两声轻叩,侍从在外打起灯笼,一道有几分熟悉的声音传来,“东方姑娘,打扰了。”
东方既白一抬手,院门顿时开了,她飞身落地看向来人,“风华公子,这么晚了,可是有事?”
身后的侍从提着灯,影影绰绰的灯火照不清他的脸色,只觉得有些晦暗。
她这才发觉自己手上还拎着那只雀鹰,“这是劫海刚刚打来的野味,正打算烤了,公子要不要一起?”
萧若风看向她手里那只“野味”
,再想起她刚刚在院子里说的话,顿时有种气笑不得的感觉,他轻咳了一声:“姑娘,那只雀鹰是在下所养。”
嗯?
东方既白愣了下,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随后默默把雀鹰从拎改成抱,“哦,这样啊,那不吃了。”
她余光扫向屋顶上的劫海,给了它一个眼神自行体会,后者仰天啾啾两声,从屋顶的另一头扇着翅膀飞走了。
萧若风看着东方既白抱着的雀鹰,眼底划过一丝心疼,开口的时候语调却仍是温和的,“姑娘可能治好?”
“能。”
东方既白摸过它的伤处,大概是断了几根骨头,骨头断的位置不是很好,扎进了脏腑里,再和萧若风多说一炷香也就不必救了。
阿猫阿狗放在面前她未必敢救,但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她从小就熟悉得很,“那先放在我这里养两天。”
见萧若风面色一顿,东方既白努力挤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放心,我不会把它烤了的。”
灯火通明的房间里,萧若风频频看向就着一盆热水在给雀鹰拔毛的东方既白,最后他有些忍不下去,干脆直接盯着她的动作,琅嬛仙人的风姿,可给鹰拔起毛来真是……相当熟练。
劫海的爪子抓力极大,表面上被抓破了皮,其实要命的伤全在内里。东方既白拿起小刀割开了雀鹰的背,看得萧若风眼皮突突直跳,总觉得她下一步的动作就是开膛破肚除去内脏。
然而,她只是看了眼破裂出血的内脏,随后将捅入脏腑的骨头拨到一边,劫海的脑袋从窗户里探了进来,吐出一团已经啄烂的草药,叫了几声。
东方既白只看了一眼,脸色顿时有些莫名,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装傻充愣的雕,也不知道这些草药都是哪里来的,但愿明天不会出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