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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主信了他的話,對州主的風評心裡有點數,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
「聽聞近日你封印了魔胎。」帶客人走上木樓梯,市主頷稱讚,「年紀輕輕獲此殊榮,果真是後浪推前浪,前輩我啊,老了。」
裴雲初淡笑:「前輩說笑了,當年你斬殺魔尊的功績,名揚四洲三界,小輩佩服不已。」
市主搖搖頭嘆息:「很多年前的事了。」
終於走上樓梯,幾人進入一間雅房,暮煙樂聽著他們的對話昏昏欲睡,坐在一塊淺黃色的墊子上,頭不住往下點。
她覺得他們像在講天書,對這些修真界的過往也不感興。
她的生活只有吃飯睡覺上課玩耍這幾件單調的事情,妖王魔胎這類話題,離她太遠了。電視裡聽說過這些稀奇古怪的名字,可是放到現實,她不曾親眼見識,壓根想像不出他們的樣子,又是如何被正道制服。
耳邊的人聲像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她強撐著眼皮,很想睡個回籠覺,但這裡是別人的房子,不好意思在人家家裡睡覺,她垂著兩側的手,握住眼前的茶杯,往喉嚨里灌茶水。
默念著,我不困。
試圖給自己洗腦。
注意到這一幕,裴雲初好笑地揉了揉她的頭髮,輕抬眼皮:「市主,舍妹困了,且讓她睡一覺。」
市主拍了拍手,妝容精緻的婢女聽到呼喚,恭恭敬敬踏進雅房,根據市主的囑咐,她小心翼翼牽著暮煙樂的手去了隔壁的客房休息。
見暮煙樂揉著眼睛走遠了,市主收回眼神,笑容和藹:「頭一回見你對誰這麼上心,你兄弟小時候,也沒得到過你這樣的疼愛。」
「既是兄弟,都是男人,」裴雲初哂笑,「他們若像她這般嬌氣可愛,那便不太像樣了。」
聽聞,市主大笑。
「你拜訪我,是因為我前段時間發出的宣告?」
前不久,市主認為自己壽命將近,告訴全修真界的人,誰若能封印魔胎,恢復天下和平安穩的生活,他的鴻月劍歸誰所有。
裴雲初指腹搭著茶杯,含笑問道:「市主的話,可還算數?」
他的眼神清明而磊落,坦蕩蕩表達他的要求。市主給出條件,而他完成了這份略微嚴苛的條件,今日他來這裡,為的便是鴻月劍。
市主略微訝異,換成其他人求鴻月劍,他不足為奇。可是裴雲初的本命劍,乃昆吾劍,他已將昆吾劍化為心劍。
持劍之人,與實劍合二為一,稱之為心劍,是大成之劍。而其他實物的劍,對他而言,毫無價值。
「鴻月劍可比不上你的昆吾劍,」市主忍不住問,「你要它做什麼?」
裴雲初斟酌用詞:「若市主願意將此劍贈與我,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你講。」
「將它轉贈舍妹。」裴雲初淡淡的笑,「不知市主看她如此的可愛靈動,是否答應我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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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煙樂睡了半個時辰左右,後來裴雲初喊她起床,她迷迷糊糊從塌上爬起來,手心忽然被塞進一塊冰涼堅硬的東西。
她定睛一看,是一把冷硬的長劍,劍鞘鐫刻著彎月和雲層的圖案,精緻華美。
「這是什麼?」暮煙樂轉頭問裴雲初。
「市主送我的禮物。」裴雲初重把鴻月劍收回,「等小煙樂進入築基期,我再把鴻月劍送給你。」
「為什麼現在不能送呢?」暮煙樂將它視作玩具般奇,眼巴巴看著他。
她的眼珠圓潤清澈,黑白分明,剛睡醒,嗓音帶上一點奶奶的氣泡音,聽著像撒嬌。
裴雲初的手指動了動,莫名產生一種現在就送人的衝動。但想到她平時的嬌氣,動不動愛哭,走路走累了都不肯再走,非要他背才行。
修煉的苦,非同一般,很多人都因為承受不住苦累而選擇半途而廢。他摸不准她會不會認真修煉,於是在她的前面吊上一根胡蘿蔔:「不行,必須等你築基期。」
聲音顯得無情至極。
她眼睜睜地看著他將鴻月劍收進錦囊,扁了扁嘴巴,有些不高興,但這把劍本來是他的,與她無關,只好低下頭,悶悶道:「等下去哪兒?」
裴雲初瞧見她這幅萎靡的樣子,又給了幾顆甜棗:「今晚夜市舉辦節日,比平時更熱鬧,好東西也不少,我給你買其他的玩意。」
暮煙樂一下子變精神了,對夜晚的到來充滿期望。
天色漸黑,裴雲初領她出門,兩人走了一會兒路,海市的入口到了,暮煙樂看著眼前人潮湧動的街道,目瞪口呆。
人實在太太太多了。
摩肩擦踵,人擠人,跟國慶出遊有的一拼。
暮煙樂想起去年國慶去長城玩的畫面,頭皮發麻,她求救似的看著裴雲初:「怎麼辦,人好多。」
「哥哥牽著你的手。」裴雲初伸手拉住她,叮囑道,「不要亂跑。」
她緊緊挨著他的大腿,隨著人流往前走,夜市規模是她這輩子見過最大的,也可能是她歲數太小,可能有比這更大的夜市。但今夜,暮煙樂開了眼界。
連串的燈籠掛在頭頂,萬千星河落入地面,空氣浮動著濃郁的花香,小販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她的眼神在四周轉了一圈,夜市裡的人都很高,她覺得他們像一座座移動的小山,從身邊經過。
當她將目光定到裴雲初身上,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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