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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個,林姝鼻尖酸了酸:「我爸死後她精神狀態一直很差,我七歲生日那天,淮城下了雪,我來給她送蛋糕,她那天心情似乎很好,說陪我去外面堆雪人,結果走到荷花池那裡,她就跳下去了。」
冬天,荷花池的水並不深。
孫施莞是會游泳的,但她沒有游上來。
怪不得,她每年都不過生日。
「寶貝。」周然安撫地抱了抱她。
林姝看向遠處已經填掉的荷花池:「其實都過去了,長大後,我好像也懂了,那天對我媽媽來說或許是解脫,爸爸去世後,他們就忌諱在她面前提起這個人,還收走了所有關於我爸爸的東西。只不過,外公外婆不想再看見我了。」
「怎麼能這樣,你當時也只是個小孩。」
「嗯,但理智沒辦法左右情感,他們知道不是我的錯,但他們說只要看見我就會想起我媽媽。」
比起她,他們更愛自己的女兒,但她又是女兒血脈的延續。
老兩口大概又悲慟又愧疚吧。
「處理完我媽的後事,他們就出國了,我外婆身體本來就不好,這裡熟悉的一切對她都是種折磨。」
「那你後來是跟著陶爺爺?」
「一開始是,後來我爺爺來接我了,他接我到東臨,但我在那住得很不習慣,他就索性辭了職務,和奶奶一起陪我回淮城,他們對我都很好,但他過得其實一直很辛苦。」
既要照顧走不出喪子之痛的妻子,又要照顧年幼的孫女。
孫施莞是獨女,林琛也是林家的獨子,喪子之痛他何曾不煎熬,但他不能於人前抱怨,還要承受孫家的埋怨,後來孫施莞自殺殉情,更是如同一座大山壓下,讓他愧疚難當。
林姝記得小時候,他和爸爸一樣高大,背脊直直的,輕輕鬆鬆地就能把她舉過肩膀,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的背脊也慢慢佝僂了。
「後來我奶奶去世後,他身體也越來越差,那段時間每天都有人來探望。」病房人進進出出的,她麻木地窩在角落裡。
直到有天,一個踩著滑板的男生進來,穿著一身的雞零狗碎,晃晃鐺鐺。
但在林姝眼裡,長久以來灰濛濛的病房,在那一瞬間,似乎撞入了一抹異常鮮明的亮色。
病房裡那麼多人,他無所顧忌地滑了一圈,差點撞到角落裡的她。
林姝受驚地抱著自己的數獨本,低著頭躲到陽台外。
然後就看到一個長得有些凶的男人過去打了下他的頭,讓他貼著牆站好。
大概是察覺到出糗被偷看到了。
他銳利的目光一下刺過來,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桀驁。
林姝心虛地躲到窗台下。
後來病房人散去的時候,她聽到有人叫了他一聲「明晏」,他散漫地應了聲,提起滑板,跟著人群走出了病房。
「那是你爺爺把你託付給裴明晏的?」
「不是,我當時還小,只是把我託付給裴家暫時照顧。」其實還是她自己選的,林文年當初給了她很多選擇,聽到她想去裴家時,還猶豫了很久,先是說裴宏章是個大老粗的性格,他們家幾輩子都沒養過女孩,然後又說起他有個十分叛逆的小孫子。
總之,不合適。
何況她在東臨也住不慣,想留在淮城的話,自己淮城也有熟人。
可她很堅持。
第一次那麼堅持,於是他連夜寫了一封書信寄與裴宏章。
再後來就是到裴家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