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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也是向来避讳提及坤宁宫,及坤宁宫中的那位,皇后娘娘。
唯有念旧的老嬷嬷,还是会在新进宫的小宫婢懵懂望向坤宁宫时,仰起脸,露出几分怀念的表情。
告诉她们:“那位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可是惊艳了不少人,可惜了……”
可惜什么,嬷嬷摇头缄默。
但这后面的话纵使不说,在宫内待上个把月也能知道一二。
坤宁宫里的那位,新帝甫一登基就被幽禁了,虽保留了皇后位分,却也与废人无异。
不知到底是犯了什么事。
几名宫婢暗自唏嘘一阵复又四散开,专心干着手里的活计,早点干完也好早点回去捧碗热汤喝。
冷瑟凋敝的坤宁宫内。
宫婢们几番唏嘘的皇后娘娘——姜明曦,仅着一袭纯白绸衣瘫坐在地上,死气沉沉地盯着穿过窗棂投射到身前两尺的阳光。
原本乌黑顺滑的墨发凌乱又毛躁,两只落在膝上的手冻到通红,青葱玉指都已隐隐开裂。
这要是放在以前,是万万不可能的。
侯府出生的她,睁眼便是锦衣玉食,莫说挨饿受冻,哪怕只是咳一下,即便请不来太医也得请七八名城中有名的郎中一同问诊探脉。
莫说出阁后。
因嫁的是太子,身份自不用说,待遇更是翻倍。
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别说炭火甚至连一件御寒衣物都没有。
姜明曦已冻到毫无知觉,想要扯动嘴角都有些困难,只得勉强从鼻腔沉重地“哼”
出一声。
呼出的气尽数发白。
几乎是那道轻嘲从殿内消失的同时,沉重紧闭的宫门被人从外缓缓推开。
午时,来了两个宫婢。
“你快着点儿,至多半刻钟,多了我也没办法。”
“我知道了,多谢姑姑。”
无力疲累的道谢声传来,一开始姜明曦只以为自己听岔了,但这熟悉的声音又让她不禁抬起头,眯眼往宫门那处看。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拢,未等她看清来人是谁,一道影子快步奔至身前抱住了她。
身上的热意渡过来,身体似乎也有了片刻温度。
“怎么坐地上啊?着凉了怎么办。”
耳边响起焦急的声音。
恍惚间,姜明曦想起了未出阁前,与康安伯嫡女温婼同游,对方因年长她两岁,常在她耳旁唠叨的话。
身前的人短暂抱了一下,搓了搓她冰凉的手,就要拉她起身。
“……温婼?”
姜明曦胳膊被对方拉拽着,仰脸看过去,不确定地唤道。
不是她太久没看见人不认识了,而是眼前的女人,老的让她不敢相认。
鬓边生出的几缕白发,实在不像才不过二十五,意气风发的康安伯府嫡小姐。
听说自康安伯失势后,她在夫家安国公府的日子就不好了。
温婼低眸朝她笑,牵动起眼角细纹,说有四十,已经当祖母了怕都不会有人怀疑。
声音微颤,却佯装镇定:“怎么?不过几年没见就记不得我了?也是,我这几年……”
温婼抚上鬓角,说到一半哽住,赶紧又要拉人起身,拉了两次人都纹丝未动,这才发现了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