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页)
正当逼得宋振的脸面毫无退路,劲风当头逼来,殷怜香侧身相避,一道隔空内劲登时打碎了桌上装梦回虫的小盒,有人抽气:内功收放自如到这种境地,已经是化气为实了。
宋振收掌,冷冷看殷怜香:“竖子狂妄,冒充白鹤双剑之子也罢,作恶多端、巧舌如簧,如今还敢对逝者不敬,诋毁金霜门。若挖出来后没有,是不是该挖你的心脏赔罪?”
话音刚落,他终于动了,离座飞身抬掌打来,殷怜香目光一凛,甩帛迎掌以柔克刚,绵绵内力自柔软红帛中震去,犹如红浪翻滚。
宋振横掌切劈,帛如蛇身缠绕其腕,他淡淡道:“邪门歪道。”
便甩腕盘缠数圈,两人内力骤然抗衡相撞,直接将红帛撕扯两段。
这厮果然棘手。殷怜香狐眼微眯,哼笑一声,从袖中抽出横刀,锋线如流水,一震一烁,喝道:“谁也别过来!今日我定要亲自取宋振的狗命!”
话一出,殷怜香便飞身上前。钟照雪果然连剑都懒得拔,反而踱步上前,撩袍坐了原先殷怜香坐的位,好整以暇观战。
他做派坦坦荡荡,倒让打算相助宋振的人不知所谓,不禁迟疑停下,不知当不当出手,低声交耳。
“他们不是姘头?”
“我看倒都挺薄情寡义。”
殷怜香和宋振激烈交战,缠斗间打毁香案,红烛跌滚一地。但便是殷怜香气势嚣张,武学毕竟还不如宋振老辣,只不过借着邪诡的身法路数,暂时克住了宋振的铁掌。
宋振心中对殷怜香武功高低已有数,出掌越沉稳不乱,应对间环环相扣。殷怜香学的一手刀法迅疾激狂,等耗得他攻不出缺口时耐心失却,行刀过猛,便是捉到破绽击败之刻!
铁掌横出,震刀刃颤动,便要拍上殷怜香心口。
此时当空飞来一把竹扇,切入两人战局,殷怜香和宋振同时仰身飞开,竹扇去势不缓,直直钉入墙上。
他们转头看去,丢出竹扇的人正坐在席间,衣着清贵,手中执酒盏,仪态风流不失礼数,诸人目光投来,便施施然朝周身做了个君子之礼。
“今日大喜日子,郎才女貌,本该欢宴一场,何故残杀流血?以在下看,诸位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能动口的事,何必要动手?”
宋振眉头一皱,拢掌负于身后:“……燕楼主,正邪素不两立,莫问楼从不插手黑白之间的争斗,你现今此话何意?”
燕裳眨了眨眼:“宋门主,在下可从未说过要插手你们惩恶扬善,只不过呢,殷宗主故事还未讲全,你何必着急杀他?”
“恶人总是善于欺骗,一个虚假的故事完整与否,并不重要。”
“你说得很有道理,在下也这样认为。”
燕裳赞赏颔,言谈间摆手,身侧贴身侍从又递上一个盒子,和一把新的扇子。他执扇,点了点自己的唇,“不过,莫问楼所说出的故事,都是秘密,想必不会是假的吧。”
第七十七章平生多飘蓬
十七年前,雨夜。
雷如龙啸,电闪光惨,这一夜的雨下得极大,天地湿黑无光,唯有雨声彻夜不止,掩盖所有在雨中生的事情。
暴雨里,一道高大的身影正缓缓地拖曳自己的步履,他的腰间别着一把刀,手上还提着一把断刀,五指被冷雨冻得苍白。通身蓑衣包裹住他的身形容貌,只能辨别出这是一个男人。
刀上的血已经被雨洗干净了,只剩一半的刀面显得雪亮、潮湿、坚冷,仿佛血不沾刀,然而任谁都看得出,这不过是铁铺里最普通的刀。
他已经杀了十二个人。
这十二个人分别是莫问楼中看管十二方位的时节使,已经折断了他第五把刀,伤了他十道伤势。他潜行过前面的层层险关,抵达了最后的藏书高楼听天楼,这座楼有十二层之高,机关无数,堪为人力心血凝结之物,其中收纳了天底下所有珍贵书籍,无所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