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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厌恶这座深宅加注在她身上的不公平,她憎恨这里森严的规矩、完美的理教,不耻它高高在上的道德标杆,她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它内里的龌龊,它的不堪、它的虚伪。
她要亲手毁了它,做到这一切最简单的,当然就是毁了这里引以为傲的继承者,她要拉这个百年大家族一起沉浸臭水沟。
让他们培养的最完美的继承人一文不值,成为众人的笑柄,成为项家的耻辱。
这就是她接近大哥哥的目的,并且真的不顾他死活的纠缠了他一辈子。
一手缔造了他一生的不幸,让他仕途愧对先帝,家族愧对宗祖,晚年孤苦伶仃,陵前连子嗣都没有。
可他本该不是这样的,他该像这座府里的所有男人一样,顶天立地,享尽女人的温柔乡,就像现在的后宅,女人们为他一人欢喜而使劲浑身解数,晚年子孙绕膝,仙风道骨才对。
这才是她大哥哥该有的厚重一生啊,而不是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项逐元——
手里握着被焐热的簪子,她的脚下是一亩三分地。
除了让她敬重的人背信弃义、一错再错,一无所有外,她一无是处。
“三少爷,园子里的花开的也艳,怎么不见你也给老夫人折一支去。”
项心慈抬头,透过奇景花石的缝隙,看到了远远走来,鲜衣锦绣的一群人,一些早已经久远的记忆,突然间绚丽多彩的重新呈现在她的面前。
项心慈突然豁然开朗,她怎么忘了,她才十四岁,一切还来得及重新开始。
来得及与他毫不相干,来得及放他无坚不摧,让他天高海阔。
项心慈看向已经看不见来时的路,眼里含着无限期许,忍者想哭的冲动,坚定的转过头。
从此——你我毫不相干!
第6章二房
“小姐,是二房的三少爷。”
秦姑姑说完,垂下头尽职尽责。
项心慈慢悠悠的看眼秦姑姑,她会不知道三哥是二房的。
二房。
项心慈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簪子的事,说到底是姐妹之间的小事,根本不值一提,她也根本不会为了花样不好看跟那个老太婆计较。
所以当时的自己跟着众姐妹从凝六堂出来,只想着这样的节日,她要跟项逐元要什么东西,才能让项逐元头痛。
是三姐姐和犹犹豫豫的四姐姐,端着一副贤良淑德、矫揉造作的脸先开口:“七妹妹的簪子也好漂亮……”
剩下的话她就没有听:“既然三姐姐喜欢,我跟你换换吧。”
看,自己多为她们着想,孔融让梨、姐妹互谦也不过如此了吧。
所以这件事到这里本就结束了,小孩子瞎胡闹罢了。
可偏偏二伯母要为她女儿出头。
项家后宅女人们的手段,若论第二没人敢论第一,就是宫里的娘娘门,与项家世代家族联姻的底蕴相比,都显得太粗俗直接了些。
她二伯母带着一张慈爱的脸,事后和和气气的送了一匣绢花过来,拉着她那便宜继母细水长流的说了一下午体己的话。
她继母的心眼米粒大,就觉得丢了人,含沙射影的学到了她父亲那里,她父亲觉得烦人,几天没有回家。老太婆见爱子没回家,刨根问底的翻,就翻出了这档子事。
于是罚了她和她继母抄养心经。
很小的事。
真的很小,一般情况下她都不会跟二伯母计较,可偏巧,今天不是一般情况。
老而弥坚的年龄并没有让她学会得饶人处且饶人。
项心慈眉目平静的看着折花攀柳走来的少年,以她活了四十多年,见过男子无数的眼光看,二房的三爷,也算是难得一见的风姿不俗,难怪会是二伯母的骄傲。
何况三哥上辈子靠着项逐元的庇护,仕途顺遂,风光无限。既然沾过大哥的光,这辈子替大哥做点什么也是应该!
再说,她怎么能让二伯母的‘满腹才华’没有用武之地呢。
项心慈收敛情绪,整整衣服,脸上笑脸变换了几个,找准自己的定位后,如一条破壳的小蛇从廊柱后悄悄钻了出来,粉色的衣裙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弧度,一副刚刚偷偷跑出来的小心样子:“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