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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风知道是什么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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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第4页)

我感到昂热拉的鞋尖踢在我的鞋尖上。她的脸兴趣盎然地朝着这位希腊人。“我常讲,在我们那儿,早就将这种人流放到一座岛上去了。您知道吗,在戛纳这里,我只能将我妻子的首饰存放在保险箱里。我们开车来这里时,才让她戴上它们。就为了不让仆人们看到。”

“您想象不出那些人有多恶劣,而他们在我们家可是够舒服的了,卢卡斯先生。”

梅丽娜掀动着粘上去的眉毛。她满身首饰。在她摆布好所有的流苏之前,司机不得不开着车载她穿过半个戛纳。

“您可以换其他人啊。”

我说。

“您不懂这里的情况,卢卡斯先生。”

阿塔纳西奥-泰奈多斯说“这里人人平等。全赤化了。我们在这儿家里穿最普通的衣服,吃最简单的饭菜,只为了让维托里奥不去挑唆其他人。但他还是挑唆。我坚信,当我们在雅典时,他试图弄清保险箱的密码。不过这可够他试的。那是一种特殊装置,专为戛纳设计的。”

泰奈多斯喘息着,恶意地笑着,笑时有一点洋蓟从他的嘴里掉了下来。他伏在碟子上吃。

“我们想尽一切办法,让维托里奥和其他人高兴。”

他妻子说“我们甚至邀请过维托里奥跟我们一道吃饭。您知道他讲什么吗?”

“什么?”

帕斯卡勒-特拉博问。我看到她一脸严肃,可我不敢肯定,是不是特拉博夫妇和萨冈塔纳夫妇觉得这个故事荒唐。

“他无比傲慢地拒绝了!”

梅丽娜-泰奈多斯生气地叫道。

“冷冰冰地拒绝了。”

她丈夫说。

“因此,”

他妻子喳喳地说“当我们想吃喝点好一点的东西时,我们总是偷偷地吃偷偷地喝。如果我们想要鱼子酱或香槟,请你们原谅!我们就得深夜在客厅里把钢琴推到一边去。”

“为什么是钢琴?”

我诧异地问。

“那后面有一张书橱,可以推开。在这堵书墙后面,我们藏了一只冰箱,里面是鱼子酱和香槟之类的东西,”

梅丽娜说“是我们趁仆人们放假时偷偷地叫人安装的。”

仆人们当然没能发现,我想。“厨房里的冰箱我们不能使用。他们会听到我们的。但我们还是得等到他们睡觉了。这是不是不可理喻?”

我想,我们不可以过分武断地评判人。永远不应该认为他们太善良,但是也不能认为他们太邪恶。“维托里奥会德语。他读德国报纸。您知道还有什么吗?读明镜报!”

梅丽娜叫道。

“这是什么东西?”

玛丽娘-萨冈塔纳问,跟她的瘦长的丈夫相反。她非常富态,浅色皮肤,开开心心,像王母似的坐在桌旁。她穿着香槟色的山东绸的公主服,高领,上身绣满了花。

“一本德国的新闻杂志。”

我说。

“左派的,是不是?”

矮小的梅丽娜-泰奈多斯问。

“噢,不是。”

我说。

“肯定是。”

泰奈多斯说。他吃完了他的洋蓟,把戴着戒指、长满黑毛的双手插进一只洗手碟子里。“您什么也别对我们讲,卢卡斯先生。我们希腊人懂。明镜报是拥护勃兰特的,对不对?”

“不全对,”

我说“不一定。”

“啊哈,您住口吧!我也阅读明镜报!”

泰奈多斯激动了“我告诉您,我们懂。请问您,勃兰特是什么党?”

“社会民主党。”

我说。

“那就是个共产党了。”

他的矮小的妻子迅速用她的娃娃声音说道“所有的社民党全都是共产党,天知道,我们从我们国家的亲身经历中知道了这点。共产党和左派分子。跟维托里奥一样。”

泰奈多斯最后一个吮吸完他的洋蓟。身穿白制服的仆人们不声不响地收拾,端上新盘子,开始上菜。我们坐在桌旁一共十三个人,男人多于女人。

“您也是左派分子吗,卢卡斯先生?”

他妻子问,卖俏地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