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第1页)
“不会。”
狄秋回答地很快,未经过思索。他是商人,他明白利益至上的道理,无需为了根本没受到的损伤,去多树一个敌人。除了那份血海深仇,其他任何都不足以动摇他的原则。
“不过,”
狄秋看着阿暮失望的表情,嘴角轻扬,“在没有损耗的情况下,倒是可以出于朋友的道义,帮你一把。”
狄秋不免想着,阿暮的生活里都是什么呀,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追逐美丽,为爱情烦恼,怎么满脑袋打打杀杀。
不过,每朵云都有自己的形状,翻不过去的从来也不是远方。他的女儿没有机会枕着豌豆,不代表阿暮不可以快意恩仇。
他的余生是一场漫长的凌迟,但云雾弥散,阳光好过暴雨。
趁熄灭前
空气里逐渐弥漫着桂花的芬芳,树叶由翠绿开始变成枯黄,她尝试念旧一场秋。
午休的时候,阿暮缩在沙发上,把灌好的热水袋放在小腹处,然后拿出一根银针扎着可以缓解疼痛的穴位。
四仔看到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你又受伤了?”
看到阿暮苍白的嘴唇和热水袋的位置,很快明白了过来。
“你下午休息吧,给你放半天假。柜子最上层有红糖。”
“好……”
阿暮声音微弱地回答着,她还能不知道柜子哪层有红糖吗,在这个狭小空间里工作了几个月,她现在甚至把四仔的碟片分区都记得清清楚楚。
女人真苦啊,阿暮如此想着,从小她就知道自己比较特殊,师兄们几个人挤一间房,但她有自己独立的房间;师兄们每月休沐一天,自己有五天;还有那些功法,很多都不适合女子,所以她能学得少,反而能更加深入。
可是亲戚来了真的很折磨,教她医术的大夫让她好好调养,但习武之人哪里能满足那些作息要求。五师兄以自己大学学历,从科学的角度给阿暮分析过,得出的结论就是每个人都注定有自己要吃的苦,看开了就好了。阿暮怀疑他大学读的是玄学。
五师兄总这样,爱说一些假大空的话,半天落不到重点。但奇怪的是,很久以后的某一天你再去嚼读,又发现他说得似有几分道理。
但阿暮觉得现在还算好,至少知道大家都平安,也都各自过得好。没有因未知而衍生的恐惧,不用一颗心在热油里反复烹煎。她追逐一个结果,老天爷给了她一个结果,也许,这样也好。
“刚刚秋哥那边派人来递话,说你问他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问你什么时候抽空去拿。”
四仔缓缓道。
阿暮一听猛地从沙发上坐起,热水袋跌落在地:“人还没走吧?我现在就去好了,正好顺个车。”
“很着急吗?你不是不舒服吗?”
四仔对于阿暮想一出是一出的状态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少不得问两句,“这个秋哥也是奇怪,都派人来递话了,直接给你带过来不就好了。”
“肚子痛都是一阵一阵的,这会儿已经没事了。”
阿暮忙不迭地将东西收好,语气有几分柔软。“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秋哥只是想找人说说话。”
秋雨凉寒,暮光尚暖。
“好啦!我已经分好了,这些是秋哥你的,先放在这。另外几包我一会儿带回城寨。不过开始泡酒的话还要等几天,七师兄的酒还没酿好,我这个药酒可不能拿普通的酒来泡。到时候我带着七师兄的酒来找秋哥你啊。”
阿暮把重新整理好的药材用油纸仔细包好,对着一旁的狄秋解释着。
“早知道这样,你派人回我句话就行,这样也不必多跑一趟。”
狄秋虽是这么说着,表情却很欣慰。
“没关系没关系,正好过来看看秋哥你。下周交租的时候我也会一起过来的,你可别嫌我烦啊。”
阿暮觉得狄秋有些地方跟师父很像,他们习惯于把所有的情感都隐藏在心底,用面具对人。不过师父的面具是高洁的雪山,狄秋是如沐的微风。假面很好地遮掩住几十年的过往与苦痛,仿佛笑谈一场空。
狄秋留阿暮吃了晚饭,不过阿暮临走时拒绝了狄秋派人开车的建议。她在城寨闷得久了,每次出门走动都觉得很舒心,于是虽然提着不少东西,但还是决定坐个公交吹吹风。狄秋也不跟她犟,只微笑着让她路上注意安全。
秋天的雨来得忽然又磨人,本来这样的小雨阿暮是不在意的,大不了湿一些头发,一路小跑而过就好。偏生手里抱着不少珍贵的药材,都是沾不得水的,阿暮就地躲在了一排废弃门面的屋檐下。这离公交车站至少还得走上五分钟,阿暮只好祈祷着这阵小雨能快点过去。
察觉到视线的最偏处那些动静,阿暮只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再一次搂紧了怀里的药材。从出城寨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只是她选择装聋作哑。
这屋檐并不宽,雨点还是会飘到身上一些,阿暮想了想要不要背过身去,面对关闭的卷闸门站着,但总觉得有点鬼祟。
思索间,熟悉的脚步声靠近,阿暮呼吸一滞,马上强迫自己平复下来。那把黑伞举过来的时候,遮挡住了最上方的视线,但她依然假装眺望着远方,丝毫不在意那骤然降临的一幕黑帘。
那人也没有说话,只是手臂伸得直直的,伞面稳稳挡在阿暮的头顶,微一前倾,拦住从屋檐外飘进来的雨滴。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一臂的距离。
阿暮不想回头,可她余光扫见那人的姿势,便知晓他自己是没有遮挡的。她悄悄地把目光下移,果然看见那人的棕色皮鞋已经湿了前端,冷风混合着雨斜着不断往身前吹。她下意识地抬起右脚,想要把两人的距离缩进一把雨伞之下,只是刚挪过半步,她像触了电般又急速缩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