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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大伯在晚上還會再擺一桌年夜飯,不過通常參加的人數不多,畢竟許多年輕人已經結婚成家,還得回自己家或者去對象父母家吃一頓團年飯。參加大伯年夜飯的基本上是兒女不在身邊的長輩和一些沒有結婚或者對象父母在外地的年輕人,大家聚在一起,讓除夕夜更熱鬧一些。參加人數合適的情況下,大伯會把年夜飯安排在自己的家裡,若人數稍多的話,則還是會預訂酒樓。顧孝一本就隻身一人在隨州,自然會加入今晚的年夜飯。
而也正因為顧孝一的加入,許多原本晚上已有其他那排的同輩年輕人,為了能與家族名人多加親近,都紛紛推掉了原本的安排,選擇參加大伯的年夜飯。
大伯在統計完人數後,立刻打電話預訂了酒樓的包間。除夕這一天的酒樓生意紅火,得虧了大伯在隨州小有名氣,一番聯絡後,很快還是找到了兩間相鄰的小包間。
下午時,大部分上了年紀的長輩們回家午休了,年輕人則三三四四湊在一起打麻將打撲克牌。大一些的孩子帶著其他孩子外出遊玩,如今人人都有手機、電腦或是手柄遊戲機,遊戲廳和網吧不再像十多年前那樣既稀奇又禁忌。
顧孝一併不熱衷麻將撲克,中午的團年飯上又喝了不少白酒,難得今天天氣晴朗,他決定獨自外出散步,曬曬太陽解解酒。在他動身出發前,大伯還特意叮囑了晚上吃飯的時間和地點,讓自己不要遲到。
除夕的白天無比熱鬧,大街小巷處處可見涌動的人流;商業更是街擁堵無比,車比人多,形狀各異的車型不停地發出音量各異的鳴叫聲,儼然代替了「禁止燃放煙花爆竹令」之前的鞭炮聲。許多人在這一天依然是忙碌的,準備團年飯菜飯的忙碌,吃完團年飯趕去單位加班的忙碌,帶著孩子逛商場的忙碌,孩子們在遊戲廳里打完一台換另外一台的忙碌,爭搶停車位的忙碌,準備初一和正月里拜年串門大小事宜的忙碌……無論歲數有多大,人們似乎永遠不能停歇,平日裡的忙碌是為了生活,而今天的忙碌是為了歡樂。
顧孝一避開了人滿為患的地段,他沿著貫穿這座城市的河溝一直前進,直到溝渠變成了河流,自己不知不覺又來到了閒暇時經常會路過的河濱球場。球場依然破舊,不過似乎為了迎接年的到來,球框換上了全的籃網。隔著很遠的距離,他便已經看到了有幾個人影正在球場上奔跑,這讓自己感到意外的同時也很欣慰,能在除夕這一天還堅持打球,不得不感慨他們對籃球的熱愛。
他繼續向河濱球場的方向走去,而也就在這時,球場上原本正在進行的半場三對三比賽突然發生了事故,因為攻防雙方動作過於激烈,引起了一輪口角爭執,彼此都不肯退讓,於是口角爭執很快也上升到了肢體碰撞。不過爭執並非是隊與隊的規模,而是三名穿著統一隊服的年輕人,圍攻另外一個球隊的一名隊員,落單隊員的另外兩名隊友退避到一旁,不僅沒有打算摻和這場爭執,甚至連勸解的意思都沒有。
走的更近一些後,顧孝一立刻辨認出了落單球員不是別人,正是魏先洲。他不得不感嘆今天的偶遇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自己在夏天時第一次遇到魏先洲就在這座球場,那時的魏先洲同樣遭遇了一場爭執。
魏先洲的兩名隊友看上去都是十三、四歲的初中生,面對突如其來的衝突,他們都顯得驚慌失措。而圍攻魏先洲的三名對手隊員,長袖運動服外套著訂製的籃球服背心,背心正面有著「亞培德學校高中部」的字樣和圖案。
「你會不會打球啊?動作不能小一點嗎?」亞培德學校一名體格魁梧、球衣號是4號的隊員咄咄逼人,一邊推搡著魏先洲,一邊怒斥著。
「我沒犯規啊?你背打,我正常對抗,有問題嗎?」魏先洲反駁著,只是隨著對面三人越來越近,他反駁的聲勢也不由得越來越弱。
「你那叫對抗嗎?你主動發力了,懂嗎?」
「你用身體撞擊我,我圓柱體沒有改變,就是用身體迎擊你,這怎麼叫主動發力?
「還跟我講圓柱體,你少廢話,我問你是不是想打架?」
「這裡是球場,有什麼事我們拿球說話。」
三名亞培德學校的隊員都冷笑了起來,顯然他們根本就沒想用籃球的規則解決這次紛爭。
「拿球說話?行啊,是這樣說話嗎?」亞培德學校的另外一名身高與魏先洲相仿、球衣號是23號的隊員不慌不忙的說完話,轉身撿起了地上的籃球,突然將籃球狠狠地扔向魏先洲。距離之近,力量之大,一旦被擊中,這一擊的威力不亞儼然可以比肩被火雲掌凌空削飛出來的一塊碎石。
若是那個夏天的魏先洲,想必是沒辦法躲過這一球。但經過一個學期的系統化訓練,再加上訓練之外的個人努力,今時今日的他就仿佛是接受了一位臨終絕世高手輸送而來的百年修為,已然改頭換面今非昔比。眼見籃球襲來,他迅敏地一個小跳步側身平移,有驚無險避開了這一球。
「還敢躲?」23號隊員出手沒能擊中魏先洲,面子上頗有點掛不住,當即疾步衝上前,意圖將事態再次升級。
這一刻,魏先洲也陷入了不知所措,真要硬碰硬的話,一對三肯定不會有好結果,可若是轉身就逃的話,似乎又顯得有失顏面。而就在這猶豫的瞬間,他的處境一下子變得更糟糕,對方三人迫近形成圍攏之勢,自己連轉身逃跑的機會都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