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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宫人端着水盆进进出出,婉芙瞥见那?一盆盆鲜红的血,手?心一凉,霎时生出惧意。
女子生产,是一道鬼门关。她曾听小舅舅提起,阿娘生她当日,整整在产房里待了?六个时辰,若非郎中医术高明,只怕阿娘与她都不在了?。
婉芙稳住心神?,慢慢走近殿内。入耳,便是女子阵阵疼痛的哀嚎,一如那?日的温修容。只是如今这里面换了?另一个人。后宫中有多少女子都是如此,而她迟早也要这般。婉芙脸色慢慢淡下来。
皇后正在审问许贵人身边的宫女,“你是说,许贵人责罚完陈常在后,没?走几步,就突然晕倒了??”
“奴婢不敢欺瞒娘娘!”
雪茹哆嗦着身子,砰磕下头,“陈常在冲撞在先,主子才让陈常在罚跪。可不知怎的,主子责罚过后,就突然晕倒了?。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娘娘!”
“你这贱婢,是你们主子几近临盆,自己?身子不适,不在秋水榭歇着,非要去坤宁宫问安,张扬炫耀。她自己?晕倒,与本主何干!”
陈常在当即火大,自己?被责罚一通不说,竟还要受这等诬陷!若非皇后在这,她真忍不住打烂这宫婢的嘴!
“常在主子尚是贵人位份时,就对贵人主子百般苛责。如今贵人主子不论是位份还是荣宠,都高过常在主子,实在不让人怀疑常在主子的居心!”
雪茹边说边颤着身子,却说得有理有据,直把陈常在气得险些吐血。
简直是污蔑!
陈常在终忍不住,抬手?就给了?雪茹狠狠一巴掌,“贱婢,竟敢这般污蔑本主,莫不是许贵人教?你至此,借着有孕一事来陷害本主!”
“奴婢没?有,奴婢只是回?皇后娘娘的话!”
陈常在这一巴掌打得不轻,直让雪茹通红了?半张脸,雪茹捂住侧脸,瘫坐在,疼得泪水直流。
陈常在听她这般理直气壮,愈生气,一脚便狠狠踹去雪茹心窝。雪茹痛呼一声,疼得半躺到上。
一番混乱,看得旁人不禁傻了?眼,这陈常在确实厉害,又打又踹,叫雪茹毫无招架之力?。一个奴才,心里再恼,怎敢直接跟主子对上。她们不禁看向皇后娘娘,果然见皇后娘娘脸色愈得冷。
“来人,把陈常在拉开!”
皇后对陈常在这番大呼小叫,毫无体面的做法?颇为?头痛,眸中闪过冷意,怪不得皇上瞧不上她,便是这作态,实在蠢笨得上不得台面。
若要跋扈,也得有个强硬的母家撑着。陈常在一无家世,二无容貌,脑子又蠢,确实是一把杀人的好刀,不怪乎个个都盯住了?陈常在。这个蠢货,被人利用了?也不自知。
婉芙在一旁看着这出闹剧,低低敛下眉眼,陈常在这般跳脚,大抵这事确实与她无关。那?便是有人借她之手?,要除掉许贵人肚子里的龙种了?。许贵人有孕后行事张扬,生怕旁人不知她怀了?身孕,如此行径,也不知在何时就着了?别人的路子。
内殿里不断传出女子疼痛的嘶喊,嫔妃们站在外殿神?色各异,许贵人有孕后,尾巴就翘上了?,真让她生下一个皇子,那?还得了??她们面上作似担忧,实则个个心怀鬼胎,没?人巴望着许贵人好过。
陈常在被皇后下令拉开,方?才清醒,扑通跪倒上,掐紧了?手?中的帕子,余光死死瞪着那?诬陷她的奴婢。
许贵人身子一向好,有孕后都少有孕吐不适的反应,说是不知为?何晕了?过去,个中若说没?有缘由?,可没?人会信。在宫里待了?多年的人了?,都不是傻子,许贵人真的就会这么无缘无故晕倒么?
里面生产的动静一阵比一阵大,倏,又没?了?声音,紧跟着是产婆大惊的呼声,“贵人主子晕过去了?!”
皇后冷着脸吩咐,“太医进去诊脉,务必保住龙嗣!”
殿里战战兢兢的三个太医不敢耽搁,立马进去,隔着一重厚厚的遮帘,为?主子把脉。
“快,取来一根百年的人参,给主子含在嘴里!”
内殿里忙成一片,外面不知谁小声说了?一句,“当初温修容生产也是如此艰难,不知许贵人能不能保下来。”
那?人低声说完,很快住了?嘴,没?人再敢说话。
诊脉的太医低头出来,恭敬禀道:“皇后娘娘,贵人主子是气虚无力?,才致使的晕厥,臣已?施针,稳住贵人主子的心脉,只是是否能保下龙嗣,臣……”
那?太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实在不敢保证。许贵人的脉象实在奇怪,看似平滑顺畅,实则软绵无力?,不像是正常产妇的脉象。
太医中断的话,就已?说明了?意思,许贵人这一胎,怕是难以保全。
如此,内殿的嫔妃都悄无声息松了?口气,笑话,她们可不希望许贵人平安生下皇子,压她们一头。
婉芙不动声色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底,无声抿了?抿唇。
看着后宫的这些女子,为?了?权势、荣宠、位……争执不休,互相?陷害,她不禁记起在余府,家中的几个舅母相?处时的情形。
外祖家教?严苛,对几个舅舅管束更?是如此。外祖称信娶妻娶贤,倘若品行不好,外祖绝不会点头。阿娘早该是外嫁女,却依旧留在府中,未婚先孕,几个舅母不仅不会多说闲话,还时不时来寻阿娘,说话开导,送些小玩意儿。阿娘能将她养得这般好,离不开几个舅母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