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血手印(第5页)
“何时公布灵童?”
……
场面有些混乱,桑结意识到这是三大寺某些人对失去部分特权的不满,他正迅思索对策,只见甘丹寺池巴恰巴活佛站起大声说道:“各位大德提出许多问题,第巴大人已经作了回答。既然诸位认同了大人上午的解释,对于特殊情况下寻找确认灵童就不能以惯例要求,还有的提问不在今日话题范围内,放到以后再议。”
甘丹寺是宗喀巴亲自主持修建的格鲁寺,并自任池巴,圆寂后塔葬于寺内,后世池巴被奉为大师化身,享有无比尊崇的宗教地位。
大堂内静默了片刻,又出现骚动,问的角度出现变化:
“尊敬的五世生前开示,转世灵童的寻访、确认,必须经由三大寺完成。大人在特殊情况下寻访也就罢了,现在情况恢复正常,应由三大寺来主持灵童的确认。”
“对、对……”
有人附和。
“大人方才说,灵童在某处秘密供养,请求大人立即公开真相,以释群疑。”
“刚才大人讲明,一俟准备工作完成即公布,请各位相信大人。”
色拉寺切巴扎仓一位喇嘛道。
“我等自然相信大人,只是市面流言四起,人心不稳……”
“有人说,灵童已接入宫内……”
……
下面有人交头接耳。
桑结正在为难,一侍从近前禀告:“老总管益西求见。”
正奇怪间,四名喇嘛用一木箱将益西抬进,桑结忙下座帮着将老人扶出。桑结自小在宫内长大,与益西有着深厚感情,每次来哲蚌都要顺道看望老人。近一年未见,老人身体很衰弱,喘了半天气,向在场者合十道:“在座活佛大德,老僧今来是给各位看一样圣物。”
侍从捧过一个匣子,老人打开取出一方细白布,两手抻开向场内展示。布有今天两张a4纸大小,由于不住颤抖,众人看不出那布上写画的是什么。侍从过来替老人抻展,原来是两个暗红色的手掌印。
“佛爷走的前一天,大人同塔布医官施用放血疗法。第二天凌晨,他清醒过来,命我化开盆中凝血,在这块白布上打上双手血印。佛爷说,这是向雪域僧俗众生下的最后一道法谕:众生听从第巴,一如我在之日。”
稍顿,老人又重复了一遍佛爷的法谕,“众生听从第巴,一如我在之日。”
益西老人坐下喘了喘,又说:“今天知道佛爷走啦,所以把它交还第巴。”
桑结跪下接过那块打着血印的布,睹物思人,泪如雨下。
这天从哲蚌寺回来,桑结连夜给五世班禅写了封信,内说达赖佛爷已于15年前圆寂,因奉佛爷遗嘱及后来出现的情况,一直没有宣布。今年派塔布进京向大皇帝解释,已批准灵童坐床云云。
桑结回忆了在大经堂的一番说明,虽然基本达到预期效果,但还是不够放心。他明白,现在有些猜疑和不满一时难以消除,但只要灵童顺利坐床,别的问题都可以逐步化解。他将打上血手印的那块细布,放在观音菩萨唐卡下方,焚香祷告,心潮起伏。第二天,他命石匠将手印拓在宫内石壁之上,然后凿刻下来。
这已成为布达拉宫中一件圣物,至今完好留存。人们认为,若有幸将自己手掌与“佛手”
相合,必得大福报。
其实五世达赖很早就意识到,以往灵童从坐床到2o岁授比丘戒,这期间的教务一般由三大寺、经师、总管来掌管或辅佐。甘丹颇章政权成立后,上述办法不再完全适用,需要一个集政教于一身的忠诚可靠之人,主持过渡期权力。当年他着力培养桑结嘉措,主要也是出于这一考虑。晚年任命桑结为第巴,开创了尔后2oo余年的摄政制度,桑结成为任摄政王。
对于年轻第巴的忠诚、才干,他是放心的,可是别人,特别是三大寺会听从吗?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临终前,特以蘸血手印,表示托付之重。益西好几回走到轮回的边缘,可还未完成佛爷交办的事情呢,他咬牙一次次支撑过来。可自那天在哲蚌经堂交出手帕回去后,他就陷于阵阵昏迷中。
“不能走,还未拜见佛爷呢……问清住的地方……过去伺候佛爷……”
老管家断断续续、含含糊糊地说着。侍从喇嘛将状况呈报上去,桑结告知回去做好准备,翌日一早进沟见佛爷。
天一亮,宫中一顶大轿来到甘丹颇章宫接上老管家,桑结、塔布及随从在娘热沟口等候。太阳刚露头,一行抵达帕崩卡。时入九月,满沟秋色。
侍从将益西置于箱内抬上巨石,停在洞口。两名侍从上前扶起老人,一阵风过,白飘拂,袍服晃荡,仿佛里边只剩一具骨架。在内外洞接连处的卡垫上,益西跪下,好一会儿才适应了里边的光线,他望见佛爷远远地坐在那里。
“佛爷啦,老益西来拜见您,这些年虽然没在身边伺候,可没有一天不思念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