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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些都是自己直接或间接造成的,害死了无冤无仇的人,悲剧的制造者,却还一心想快活地离开,难怪无法被原谅,难怪他这样讨厌他……
如果,如果当初认命地躲在那宅子里,安安份份接受永远都得当一个鬼的命运,也许月亮湖泊的诅咒就能够终结,再也不会有人受害,再也不会有这些伤心的事情。
再也不会有传说……
不是为此才毅然喝下那杯茶的?不是为了救其它人的吗?
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个逞一时之意气又无法坚持到底的肤浅之徒罢。
他闭上眼睛用双手背贴着眼,过去的事现在的事,歉意、愧疚、后悔,疲惫的身心加上脑袋好痛好痛和胸口好闷好闷的不舒服,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了上来。
「喂!你……」怎么说哭就哭?!青禹本来就已经因寇翎的伤势未卜而有些焦虑了,一见寇翎毫无征兆地突然两行泪就从眼角滑落,更叫他手足无措。
手中捏着卫生纸团不知如何是好,不服输又爱逞口舌的任性少爷不难对付,恶人自有恶法治。但这样楚楚可怜无声哭泣的他,只叫青禹觉得有些心疼,还有更多的头疼。
「是很痛吗……?」
「对不起……」青禹难得的好言好语却让寇翎心里更难过,眼泪更是止不住。
「……」
看他哭得那样伤心,第一次祝青禹怀疑起自己应是把这家伙带回家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怎么满街都是黄毛红毛?是和洋人通婚得太严重了吗?」
寇翎观察着车窗外往来的男男女女,又是讶异又是困惑。
「那是一种瘟疫。」青禹一手握着方向盘,空出的另一手伸向助手席前方的置物箱翻找着他的太阳眼镜。
虽然太阳已经下山了,但那日落后的余晖对于他这个新鬼来说,还是嫌太刺眼了些。
「那是瘟疫?!」
「嗯,患了病头发就会变色,一开始是那样局部变色……」
他随手指了个头发挑染的少女。
「最后就变成你看到的那样,整头黄红。」
祝青禹难得少有耐心,发挥他身为一个小说家的胡诌本能,尽责地为寇翎介绍这个他所脱节的世界。
「那……会痊愈吗?」
「不治之症。」
「那最后会怎样?会死人吗?」寇龄的语气明显紧张了起来。
瘟疫,他们那个年代也是有的。
因为染了瘟结果全村子死光的惨事时有耳闻,更别说他寇家最后也是因为瘟疫而绝了后的。因此就算瘟疫传染不到鬼身上,但寇翎听了就心头打颤了起来。
「不死人,不过会变成正前方那个人那样。」
刚好车子停了红绿灯,一个秃头中年欧吉桑从车前的斑马线穿越过。
「啊……太可怕了……」寇翎低声惊呼。
也许对已经历经过死亡的他来说,头发掉光的恐怖来得更有魄力。
看着他被吓得花容失色的脸,青禹只觉得好想笑……
可笑啊可笑,可笑的不只是这个「古」包子,最可笑的是自己莫名其妙不知从哪生出了那么多关爱,放着手边一堆赶不完的稿,特别开车带着前一天哭到睡着的少爷出门散心,且竟还有闲情开他玩笑。
真是荒唐,他是他抓来使唤的「鬼佣」不是?从没听说过堂堂一家之长还得讨好他家的佣人这种可笑的怪事。
可笑归可笑,但青禹实在难以否认,当他看到寇翎的表情不再像昨晚那样伤心欲绝,看到他因为对周遭事物好奇与新鲜而流露出的惊奇表情,自己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跟着松弛了下来,所以一直都是横线一条冷漠的唇形,也不知不觉地弯出了带有笑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