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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说了:“是个大混蛋。吸毒嗑药嫖娼样样都来,把脑子弄坏了……我不是说陶维予也是这样,但……”
夏至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多有保留的言语中的另一层意思。一瞬间他竟有些绝望也有些恶毒地想:不管是真的脑子不正常还是装疯,这下周昱真的不能看着他下地狱了,要不然,就是干脆一起死。
他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赶快把这份心思压下去,强作若无其事地说:“……他这么聪明,就算是真的发疯,怕也比好比我这样的蠢人看得清楚。”
说完他站起来,看看手表,又望向大温室的方向:“差不多开始进场了,你想先进去等吗?”
程翔哪里不知道这是夏至在自己找台阶下,赶快就答应了。过去的路上程翔为了缓和气氛,问了他一堆周日夏至自己那场演出的事情,听夏至说他妈妈会来看,程翔不禁为他高兴起来,只说等他妈妈到了,他反正是闲人,可以陪她四处走走看看,还自告奋勇说要给夏淼订酒店。对于他的好意夏至接受了前一个,后一个就婉拒了。
他们到时离入场还差个十来分钟,但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一直以为夏至和乐队是一起的,也没拦他们。这间大温室原本是公园的玻璃花房,最初的设计者是法国人,后来年久失修,园方想拆除,博物馆就索性整体买下,改成了特展区和演出厅。进去后发现馆方的工作人员和赞助商正在就座席和灯光做最后的调整,舞台已经布置到位,乐队四个人都在,而且在和来客闲聊。夏至起先没留意,还是程翔说了句:“好像是杨天娜。”
一看果然是,丁丽丽也在边上陪着她。别说看清她,就连听到这三个字夏至只觉得心头狂跳,只想立刻就逃。
可惜这时已经晚了——听见动静后,丁丽丽看见了他们,一愣之后笑着冲他们招招手:“夏至!”
他和程翔对看一眼,程翔低声问:“那是谁?”
“杨天娜的女儿。”
一边简短地交谈,两个人一边往杨天娜那边挪。丁丽丽很久没见到他,再见总是高兴,就奔上前说:“我刚刚才从瞿老师那里知道原来这次的演出你也参加。上次《四季》我和我妈都去看了,我第二天还去,就换人演了。之后也没见到你。怎么回事?”
“……我不小心,生了场大病。”
“这可真可惜。”
丁丽丽遗憾地看着他,“你的春之祭跳得可真好,看得我哭得稀里哗啦的,本来只买到第一天的票,就是想再看你跳一次又想了一切办法弄到张第二天的票,结果不是你。哎,太可惜了。”
“谢谢。”
夏至客气地说。
“你别客气,我是真的这么觉得,太棒了。连我妈都说……”
她回头,又去叫杨天娜,“妈妈!”
母女二人惊人相似的面孔看得夏至眼晕,他走过去,和程翔一道,一前一后恭敬地喊了一声“杨老师”
,只是他喊得疏远,程翔的语气则真切得多。看见他们后杨天娜的目光先是在自己女儿揪着夏至胳膊的手上停了半秒,才矜持地点点头,算是回应。
自从知道了自家和杨家那层纠结的旧事,夏至就很难再像以前那样对着杨天娜了。他尴尬地站在一边,不知道怎么说话,内心里还有点莫名的心虚。他的异常程翔看得清楚,不动声色打了个圆场:“杨老师,我都不知道您今天来。”
“丫头吵着要过来,我也闲着无事,就找瞿玉要了票。怕路上堵车,出门早了。”
瞿玉是艺大弦乐系的老师,也是这次演出里的小提琴手。程翔上过她一门课,就也很亲切地打了个招呼。夏至这时发现此时在场的一群人里,除了自己,都和艺大多多少少能扯得上关系,他就干脆闪到一旁,心安理得地做一个旁观者了。
台上那群人寒暄了没一会儿,就有观众进场了。这一晚的即兴表演有舞蹈,需要更开阔的空间,馆方只排下一百个座位。又因为是首场演出,有些赠票,所以很快座席就全满了。
夏至是没有票的,但他事先拜托过乐团,希望能全程旁观,博物馆就在入口处给他准备了一张高椅子,作为编外人员的特别待遇。因为位子特殊,观众的出入都要经过他身边,他很快发现这一晚来得不少都是圈内的熟人,转念一想,也是,侯放要跳舞了。
但侯放迟迟不到,就在他不免有点担心时,林一言出现了。